藏在干草堆里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农,叫田有米,是本地村民。
真的是老农,李恪记得四十多岁在后世还可以评选优秀青年,可眼前的田有米黝黑的脸膛上都是皱纹,皮肤粗糙的吓人。
即便抓住他的只是几个不满十四岁的半大小子,田有米还是吓坏了,跪在地上只知道磕头求饶:
“大王饶命啊,放过俺吧,俺家里真的没钱。”
几个抱怨过钱守业的少年把这个骗过他们眼睛的老农死死的按倒在地上,倒是发现这人的钱守业手握长棍,有些不知所措。
看得出来,这田有米就是个老实头,根本没什么危险性,问什么就答什么,身份名字什么的都是完全不敢隐瞒。
李恪见他满脸惊恐的样子,心中怜悯的下令道:
“放开他吧。”
几个少年有些不情不愿的放手,但还是警惕的围在边上。
田有米得了自由也不敢起身,只会不停的磕头求饶:
“大王,放过俺吧,求求你放过俺吧。”
李恪听到这称呼,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为什么叫我大王?”
田有米浑身一抖,匍匐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大王,啊不是,好汉爷饶命,小老儿不是有意冒犯。”
李恪越发奇怪,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他刚想问个究竟,一个一直围在他身边的少年侍从厉声呵斥道: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太子殿下!”
“太,太子?”
田有米明显吓了一跳,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
那个少年侍从大怒,直接就要一跳踢过去:
“大胆!竟敢冒犯天颜!”
李恪眉头微皱,伸手直接按在那个侍从身上,让他那一脚没办法踢出去,神色严肃的教训道:
“我平时怎么告诉你们的?不许仗势欺人,更不许无故欺压百姓!你叫张建安对吧?回去把书院守则抄写一遍!”
张建安满脸的暴戾马上就全部变成了惊恐,下意识的就要跪下去求饶,猛然间想起太子殿下不喜这个,才勉强躬着腰,老老实实的说道:
“是,学生知道错了。”
李恪心中有些不喜,可也知道这些少年大多出身贫寒,有些世故和得意忘形也在所难免,当下耐心的说道:
“强者之所以强大,不是依靠欺凌弱小来彰显的,而是不断的努力学习和奋斗,不断的强大自身,才会越来越强。”
少年们叉手应诺:
“是,谨受教。”
李恪没有继续说教,而是亲手将田有米从地上拉起来,温和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把我们当成大王,是不是有人这样告诉过你们?”
田有米虽然依然很害怕,可总算是感受到了李恪的善意。
他平时只是听人说过皇帝老子的事情,偶然听人说过太子就是皇帝老子最看重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
田有米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只是人还是那么老实:
“是,是田老爷他们这么说的。”
李恪耐心的问道:
“他们还说什么了?”
田有米也不慌了,只是说起话来还是没什么条理的样子:
“田老爷说,有大王要来,让我们看见了就躲起来。说大王们最喜欢抢钱抢粮抢女人,我家没有钱没有粮啊。
一开始看到船,还以为是田老爷他们回来了,看到这么多人才知道不是。
就以为是大王来了,就跑。
我,我脚瘸了,跑不动,就钻草里面躲起来了。
大,大老爷饶命……”
李恪这才注意到田有米的两条腿不一样,右脚脚踝处有着明显的弯曲。
张建安大概是想将功赎罪,抢着问道:
“田老爷是谁?”
田有米有些奇怪:
“田老爷就是田老爷啊。”
张建安还以为这老农在糊弄他,有些恼火,若不是怕被太子责骂,他都要动手打人了。
倒是钱守业听明白了,冷静的问道:
“田老爷是管这一片庄子的吧?你们知不知道这些田地都是谁的?”
田有米点头说道:
“我知道,我们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是秦州田氏的,俺家从俺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就给田氏种地。”
李恪冲钱守业赞许的点点头,不吝夸赞道:
“不错,知道抓住事情的重点。”
钱守业被夸的脸有些红,心里也十分的高兴,尽管十分努力让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小黑脸还是笑的呲牙咧嘴的。
得了太子殿下的鼓励,钱守业继续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田老爷叫什么名字,和秦州田氏又是什么关系?”
田有米露出思索的神色:
“田老爷大名好像叫田归农,是俺二十多岁的时候来的,应该就是秦州田氏的人吧?”
李恪转向鲁恒,鲁恒立马就摇头:
“殿下,抓捕的人中没有叫田归农的,应该不是田氏的子弟。”
李恪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
“那说明你们抓人的时候,还有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