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灭岐山贼匪本就在李恪的计划之中,既是为了清除匪患,通达商路,也是为了检验物统局和属下军队的训练成果。
可以说两个目标都达成了,而且结果还算让李恪满意。
至于颍川陈氏和顾惟德,对李恪来说既是意外之喜,也让他心生警惕。
以之前雍帝对那些前太子的手段来说,绝对可以说的上是赶尽杀绝,但就是如此,还让顾惟德这个陈氏子弟蒙混过关,潜伏至今。
颍川陈氏能做到,那么其余的世家呢?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难得出来。
有鉴于此,新任的物统局京都城总负责人李永杰由李恪亲自任命,而且在他上任之前,亲自接见并耳提面命,再交给他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查清朝堂上所有官员的资料,包括父母妻三族以及过往履历,还有就是这些官员的人际关系网络。
这是一个庞大的任务,在通信技术落后的时代,也是一个繁琐而艰巨的任务。
李恪也理解这一点,所以他给了李永杰三年时间来做这件事。
送走了喜忧参半的李永杰,满脸羞愧的鲁恒进来就是请罪:
“臣无能,清查秦州田氏时,还是有漏网之鱼。”
李恪眉头微蹙,心中着实有些不满,前面遗漏了田归农这样的毒瘤还可以说是没有经验,后来提醒过之后,现在居然还出了纰漏。
李恪心中不悦,语气也变冷:
“到底怎么回事?”
鲁恒心中一抖,满头大汗的伏在地上,声音都有些打颤:
“田仲明之前还有一个长兄,只不过病殁了。田仲明这家主之位来的侥幸,所以就对长兄家的遗属百般欺压,甚至刻意隐瞒真实情况。
外界对其长兄一家所知甚少,再加上生活过的极为艰辛,没有人相信如此贫苦的一家竟然会是以前秦州田氏的家主,就此瞒过了搜查的军士。”
李恪也颇为惊讶,心里对田仲明这个卑鄙老儿更加鄙视。
不过既然几十年下来一直被田仲明欺辱遮掩,想来这一家人对秦州田氏的影响力已经十分低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李恪的火气慢慢就散了,温声说道:
“起来吧,说起来这事也不完全怪你,只叹我手下当用之人太少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何兴杶,还被父皇抢去,任命为太子左清道率都尉。”
鲁恒只觉压力更大,硬着头皮说道:
“臣会努力操练,争取早日将后备营打造成钢铁之师,誓死护卫殿下。”
这话听着提气,李恪笑了笑问道:
“如今后备营已经满额三千二百余人,那些新兵训练的如何了?”
鲁恒立即回道:
“殿下厚遇属下,后备营中不拘新老,人人皆感恩戴德。那些新人也不例外,许多人都是入了后备营,才吃上这辈子第一顿饱饭。”
“很好!”
李恪对于后备营极为看重,各项待遇上都是这个时代顶尖,甚至还犹有过之,所以整个后备营的忠心和士气都不是问题。
只要把握好这一点,假以时日将这些优点都转化为战斗力,这一支并不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的“乌合之众”迟早有闪亮登场的一日。
处理完这些琐事,李恪又将心思转到集体农庄上来。
他带着詹事书院的那些少年,亲自走访到田间去,正好和卢允畴这个农业局局长撞个正着。
再次见面的时候,这位矾山先生完全没有半点天下名士的派头,身穿粗布衣服,头戴蓑笠,脚穿草鞋,裤脚高高挽起,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田间老农!
李恪的惊讶似乎在这老先生意料之中,哈哈大笑的自嘲道:
“归隐田野本是老臣心愿,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李恪心中颇为触动,肃然一拜道:
“天下间袖手空谈的名士多如过江之鲫,如矾山先生这般深入民间,体察民情的国士却绝无仅有。”
卢允畴颇为平静的摆摆手,略过不提,很快就把话题转向实务上:
“殿下这集体农庄的奇思妙想才是真的出人意料,老臣本以为殿下这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如今看来却是妙不可言。
既解决了小门小户势单力孤的困窘,又不虞有豪族垄断田亩,左右粮价的隐患。
此真谋国之计也。”
李恪表明谦虚,心中颇有自得,这些集体农庄的好处,在后世经历过多次检验的。
尤其是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时候,更是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推行和革新农业技术的绝妙手段。
两人一个有先进理论,一个扎根这个时代,又有亲身体验,相互交流之时,更是不时有智慧火花的碰撞,都觉得所得匪浅。
一老一少,一君一臣,很有些君臣相得的感觉。
似乎感觉气氛不错,卢允畴装作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问道:
“对秦州田氏士族中人,殿下打算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