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肯定的!
彭文君从来没有背弃整个家族的打算,正如愚鲁之人以为“人尽可夫”骂的是女子不知廉耻,可她却明白这其实是世家贵女们最生动真实的悲哀写照。
哪怕有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女之类的名号,也不例外。
虽然永兴彭氏不喜虚名浮华,但实际上,彭文君的声名在外,也是如今各个世家最热衷求娶的贵族女子。
原本彭文君以为,太子会是她这辈子最合适的归宿,她是如此说服老祖宗的,也是这样说服父母的。
可是现在看来,家中已经对此有了不同的想法。
若是没来过秦州,仅仅是耳闻,彭文君或许能做到轻易的转变。
只是,如今,她还能放的下么?
论形貌,李恪只是中人之姿;
论才学,李恪的大字不堪入目,写的文章也是狗屁不通;
论风仪,李恪从来不讲究世家风度,而且每日都要“锻炼”,跑步,拳术,蛙跳以及广播体操,每每都大汗淋漓,成为士林之中广为流传的笑柄。
真要和那些世家贵公子们比起来,怕是随便挑一个人都能把李恪甩出八条街去。
可就是这样一个行止粗陋,雷厉风行的男子,已经不知不觉间,在彭氏贵女的心中扎下了根,让她想起要放弃,就痛彻心扉。
更让彭文君难以接受的是,那个曾经不被她放在眼中的对手,寒家小户出身的女郎中,很明显在太子心中占据着更为重要的地位。
哪怕她表现出更强的才干,也不吝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太子殿下,那个叫李恪的男子,却始终对她保持着一定的冷漠和距离。
彭文君心力憔悴,不知不觉间,脸颊上已经挂上了一行清泪。
惟妙惟肖也从来没见过自家小姐这般模样,自从她们跟随小姐以来,从来都是亲密无间,今日小姐却罕见的将她们两人赶下轿去,自己一个人躲在轿子上不言不语。
这小两姐妹也不过是十岁多点,心里早就慌了。
只是她们牢记小姐的吩咐,不许打扰她,让这小姐妹俩更加无助慌乱。
两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淘气,而是焦急的都哭了起来,即便是哭,她俩还担心吵到小姐,捂着小嘴“呜呜~”的呜咽着。
就在这两只小丫头伤心难过又委屈无助的可怜时刻,远远的一匹快马正快速奔来。
尚未到近前,马上的骑士就高声招呼:
“彭先生,太子殿下有请!”
虽然很多人都猜到了彭文君的身份,不过没有人傻到去挑明,都是以“永兴彭氏二公子”的身份相待。
只是这个时刻,太子相招却有些敏感,由不得彭文君不多想。
就在她下意识的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时,突然摸到了袖子里的那封信,彭文君凄然一笑,迅速收拾好泪痕,语气也变得古井不波:
“殿下相招,必有要事,现在就过去拜见吧。”
惟妙惟肖两姐妹也慌忙擦去眼泪,爬上马车就要像往常那样,给自家小姐换上士子衣衫。
不料彭文君却伸手止住二人,淡淡的说道:
“不必了,今天我就这样去见殿下。对了,把我的妆容都拿出来,帮我梳妆打扮。”
两姐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好,惟妙虽然是姐姐,性子却更弱一些,马上就忍不住眼泪低声泣道: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不要这样为难自己好不好?”
惟肖也变得眼泪汪汪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听话的拿出轿子里面的梳妆盒,不确信的问道:
“小姐,真的不换衣衫,还要梳妆打扮吗?”
“当然。”
彭文君的话没有半点迟疑,只是脸上的笑容之中难掩凄楚,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倾诉:
“今日不打扮的话,我怕是日后都没心思妆扮了。”
双笙姐妹还小,大概是没听懂自家小姐话中“女为悦己者容”的凄苦。
这一路似乎很短,两姐妹刚刚帮自家小姐妆扮完,车夫就停住了马车,恭声报告:
“公子,到了。”
彭文君一展长袖,笑着说道:
“志叔,难为你了,以后都换回家中的称呼就好。”
车夫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的应下了。
彭文君再次展颜一笑,挥袖将两只小丫头赶下马车:
“怎么,小姐出行,你们两个丫鬟不赶紧下去张罗么?”
两只小萝莉以前都抱怨小姐可以装成公子出去潇洒,她们两个却要被关在马车了。
可是今天她们却一点都没有那种可以出去透气的兴奋,心里全是难过:
“完了,完了。小姐真的要做回小姐了,她做二公子的时候多开心啊,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