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好奇心,小包子也不例外,同样的,她的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担忧,担心这个奇怪的乞丐会被饿死。
按照那个小乞丐的指引,小包子在城隍庙的最里面找到了那个人。
这些乞丐们没什么见识,但小包子则不同。
尽管李恪自己不讲究生活和排场,但他身为太子,很多东西都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和限制。
别的不说,光一个“礼”字,就让李恪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通常都是李恪不在意的一些东西,东宫那些老人都苦苦哀求,最后李恪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
在这一段过程中,除了李恪之外,小包子这个事实上的李恪贴身伺候的小丫头,也顺带着经历了一场“大雍礼制与奢华服饰教育”。
只看了一眼,小包子就有些恍然大悟:
“难怪都说这是个怪人,明明穿着蜀缎的内衬,外面偏偏罩了件粗麻的长衫。”
再结合这个怪人所处的位置是秦州乞丐的集结地,小包子瞬间有了判断:
“可怜,这人大概是富贵出身,应该是在秦州糟了什么难吧?嗯,小姐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吧,这个人我帮定了!”
小包子提着篮子,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过去,柔柔的声音满是怜悯和同情:
“这位先生,你还好吧?”
小包子这短短的几步,只用了几息的时间,背对着小包子躺在地上的怪人,却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里心念电转:
杀?
不杀?
跑?
不跑?
……
一番剧烈的思想波动,怪人手里的匕首都被捏出汗来了,最后还是因为顾虑太多,不得不选择了隐忍。
但小包子一开口,这个怪人又差点被吓的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这个怪人,正是那天晚上被凤玉京背叛之后,在秦州城里被物统局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吴先生!
当时他已经走投无路,好几次都差点被物统局抓住,每次都险之又险的被他应付过去。
可吴先生知道,随着追捕的继续,他的好运气总有用光的时刻,那时候他不是被抓,就是被杀,绝对不可能有第三种情况。
就在吴先生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卧在街角睡觉的一个乞丐。
几乎是在一瞬间,吴先生就有了决断。
以他的身手,偷袭打晕一个睡着的乞丐,再把乞丐的衣服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
可要真正融入到乞丐群里,难度却比吴先生想要的难得多。
出去乞讨,吴先生心知自己没有任何乞讨经验,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
和其他乞丐一起去等待东宫的定时喂食,吴先生却没有半分把握,可以骗过那些混杂在其中的物统局特工。
最后没办法,吴先生只能趁着夜间人睡着的时候,找准机会就搞上一票——从那些惨兮兮的乞丐手里偷一些吃食来填饱肚子。
其余大多数时间,吴先生都学着那些懒洋洋的老乞丐一样睡懒觉。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极好,还思量着怎么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把凤玉京这个贱人背叛了王爷的消息传出去。
哪曾想才没过几天,他就被一个小乞丐看出了破绽——没人见过他吃东西,这种小小的生活细节,却是最容易被疏忽的。
也因此把小包子吸引了过来,而小包子的称呼,就让吴先生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暴露了!
他来了乞丐窝之后,这里的人喊他要不是很敷衍的“喂”,或者不耐烦的“那个老头”,要不就稍微有点礼貌点“大叔”。
但是却从来没人喊过他“先生”!
在大雍,先生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最少普通百姓没这个资格。
不入门阶,没有世品,就算教的学生也只能称呼你为“夫子”,先生是世家贵胄们专有的垄断称呼。
吴先生内部剧烈的心理斗争几乎就要出结果的时候,小包子懵然不知,一边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酥糖糕,一边柔声劝道:
“先生,人生呢,做什么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灰心。
来,想吃点东西吧。
你不吃东西,饿坏了身体,那就以后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吴先生浑身一僵,有些难以置信一般。
他所过的生活,多有阴谋诡计而稍有阳光温情,即便身边的妻妾,也都多多少少和算计脱不开干系。
可以说,遇到小包子之前,吴先生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菩萨心肠。
而现在,小包子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满眼都是鼓励,手里的酥糖糕还直接塞了过来:
“拿着吧,别不好意思,这酥糖糕就是太子殿下也都喜欢吃,不会辱没了你的身份的。”
吴先生的手早就放开了怀中的匕首,下意识的从小包子手里接过洁白的酥糖糕,甚至鼻端的香甜都没有心思去留意。
满脑子就只剩下四个字: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