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诘之人,自然就是李恪了。
他听闻集体农庄这边的产量受人质疑,聚集了数百人,吵吵嚷嚷的已经影响到小麦的收割,马上就搁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
正巧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在说他造假,李恪自然也不会客气。
人群中的那个人显然没料到这么快就会把太子引出来,心里也慌乱的厉害。
只是他自知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干脆一咬牙,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嚷道:
“从来都春小麦的产量都是一石三斗,怎么可能一下突然增加这么多,这不是造假是什么?
大家说,是不是?”
这人还有点脑子,想要鼓动其余的民众一起发难,既增强质疑的力度,有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然而,他不了解李恪对于秦州这座城市,意味着什么。
他的鼓动效果并不大,唯有几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在附和:
“这人说的没错,殿下想拿这个骗人,未免太小看天下人了!”
“是啊,还说这个什么农业研究要推行天下的,要是不着调的话,我家那几百亩地岂不是也要遭殃?”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我来之前问过我爹,年成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亩产一石四斗,怎么可能有一石六的产量啊?”
……
相较于故意捣乱的那个人,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本地的土著,家中的田亩都不会少,有这样的担心也不为过。
尤其是其中这些人的担心,必然会影响到以后农业技术的推广,李恪自然会提高重视。
他等这些人说完,才再次问道:
“你们怎么就知道,亩产一石六斗就一定是造假呢?”
前后两次问同一句话,只不过多了一个字,语气却大不相同,让那几个年轻人颇有些意外。
原本以他们猜测,太子被质疑了必然会生气,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太子为人宽厚,绝不会为这点小事为难他们。
可没想到太子居然会问他们这个问题,让他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毕竟在这个时代,三纲五常,天地君亲师,看得是极重的,他们这些年轻人只是顾虑自家田亩,又不像刚才那人那样,居心叵测。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反而不好回答,面面相觑着,心里却越发后悔起来,惴惴不安的沉默着。
李恪也不逼他们,一看这些人身后跟随的人不少,当下就有了主意,笑着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不如这样。
我看你们都是耕读传家的良家子,不如从你们这些随从里面挑十个人,再到我这集体农庄里,随你们挑一块一亩大小的田地。
不拘在什么地方,随你们挑选。”
李恪的意思很明确,那些人一下就猜到了,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几个年轻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心思活泛的还抢着接口道:
“如此最好,我让他们快点干,争取尽快称量出正确的产量。”
其余人也都没有异议,唯独那些个随从有些懵逼——怎么好端端的伺候着自家的公子,突然间要下地干农活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伶俐人,手脚也算勤快,可是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多年,早就没干过农活了啊。
甚至有些家生子是从小就跟着少爷一起长大的,压根就没下过地!
可现在怎么办?
一边是自家公子,一边是太子殿下,哪有他们拒绝的余地?
苦逼的一群人只好硬着头皮,在一个跟来看热闹的老农指点下,从集体农庄还未收割的地方挑了一块地。
有些有心人还特意丈量了一番,一亩地不多不少。
然后在几百人众目睽睽之下,这些苦逼的家伙就开始出洋相了,刚下地就有人一镰刀把左手割了一条大口子,血飚的满手都是。
那惨叫的声音,和杀猪都有的一拼。
紧接着割到手的,被麦子扎到眼睛的,在地里崴了脚的,一个接一个。
几个公子丢了面子,一个个都黑着脸。
其余变成吃瓜群众的那些人,则是欢乐的不得了,哄笑声简直是此起彼伏。
最后还是李恪看不下去,让那些看热闹的人自动报名,另外选了十个农家老把式下地。
他们这些人又不一样,先是四处看了看麦子,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不懂什么意思,他们也不解释,干起活来却是风风火火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一亩地收割完全,还把所有的麦子都脱好粒。
几个人围着等待称量的麦子,不约而同的抓起几粒麦子,放在嘴里一磕,齐声赞叹:
“好麦子啊!”
“是啊,这是春小麦,真看不出来啊!”
“没想到啊,看来是真的了。”
就在几个老农的感慨声中,在众多围观者的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个心怀叵测的家伙期盼的眼神里,称量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一石七斗三合!”
结果一出来,又是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
“我的天,竟然比之前的还高!”
“一石七斗啊!比我家的产量高太多了!”
“殿下,这种种植方法,我们家能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