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天,作为这场红糖收购争夺战的风眼地区,秦州城的红糖收购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了一千一百两一石。
如此昂贵的收购价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都为之瞠目了,但即便如此,每天能从市场上收到的红糖也都是寥寥无几。
似乎整个东宫体系都变得急躁起来,每天一大早,秦州的百姓们就都能看到一大群灰头土脸,两眼红肿的东宫管事们,成群结队的冲向秦州城里的大小商铺。
这些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红糖。
不管是秦州城里的哪个地方,也不管有多少,哪怕是只有一两,只要有红糖,消息一传出去,不到一刻钟就能看到一大群这样的人蜂拥而来。
每一天这些人都会带着新的价格冲向秦州各地,但几乎每一天,他们都拿不到多少货品。
往往这些人刚喊出一个新的价格,比前一天的最高价固然要高出一线,但那些学精了的商铺店主们往往会拖延一番。
然后就在那些东宫的商务管事们焦急的催促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各型各色的商人。
这些人总是很准时,东宫的商务管事出现后没多久他们就会紧随而来,从来都不会迟到,更加永远都不会缺席。
更让东宫商务管事们恼火的是,这些人的价格总是会比他们的价格再高出一线,然后不管东宫商务管事们多么气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红糖在他们眼前被人买走。
每每看到这些管事垂头丧气的离开,总会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边上起哄叫嚣。
而这个时候,也是李慎最高兴的时候,对外声称养病的他,如今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凤仪楼中,一次又一次的欣赏李恪的属下们灰溜溜逃走的身影。
每次看到这些人夹着尾巴溜走的狼狈样子,李慎仿佛看到了李恪一次次暴跳如雷的狂怒和无奈。
虽然这样的事情让李慎很开心,但他也享受不了多久了,因为已经有消息传来,新任秦州太守陈辂已经离开雍州,距离秦州不过两日路程了。
李慎也知道这个时候李恪正是火大的时候,要是给他找到机会,怕是会狠狠的羞辱自己一番。
因此他也不想自找没趣,养了这么久,“病”也该好了。
当天的午时三刻,李慎带着圣旨出现在秦州东门之外的临时行宫,意气风发的高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李恪平叛有功,赏金器六对,玉器四对,鐏、爵各一对……”
原本心情很好的李慎,一念这圣旨心情就变得郁闷了,金玉之器还好,这鐏和爵可是意义重大。
三代之时,鐏和爵都是意义重大的礼器,再往上可就是鼎了!
似乎雍帝都有用这些赏赐来向天下表明太子的身份,稳固李恪地位的隐意在里面啊!
宣完旨意,李慎似乎发现李恪有些焦躁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动。
两兄弟几乎等于是撕破了脸皮,相互之间也就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若是前几日,李慎巴不得离的越远越好,今日他却偏偏要赖着不走了。
不但不走,李慎还故作关心的问道:
“皇兄似乎面色不太好,莫非是身体有恙么?皇兄贵为储君,可要为了天下社稷,保重好身体啊!”
李恪似乎也没想到,吴王会这么关心自己,短暂的惊讶之后,勉强挤出笑脸应和道:
“有劳十弟挂念,孤无恙,不过是些小事而已。”
李慎心中冷笑,面上却极为关切,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拍胸脯打保证,啰里啰嗦的说些什么“皇兄但有所命,臣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之类的场面话。
两兄弟不停的敷衍着表面的塑料兄弟情,实际上暗中却是恨不得对方马上去死。
眼看着李恪越来越不耐烦,李慎心里就像是大夏天的喝了蜜水一样,又舒爽又甘甜。
他倒是想继续欣赏李恪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心里又担心惹毛了李恪,发起飙来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可是连徐无咎都灭了的狠角色啊!
见好就收的李慎浑身舒泰的回到秦州府衙,立即下令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京都。
偏偏这时,一直在外奔走的慧能突然求见。
李慎并没有当回事,还有心情一边吩咐属下去将从凤仪楼物色来的新任花魁赎身带回京都。
然而,当他看到慧能一身狼狈的样子的时候,李慎陡然一惊:
“大师,你这是怎么了?”
慧能也觉得晦气,也不念佛了,凶狠的骂道:
“这些秦州人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强盗,咱们的红糖被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