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
“陛下,此事不妥!”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和刚才不同,这下站出来的绝大多数是老臣,职位也都远高于之前的那些人,都是些部堂高官。
首辅夏景阳也脸色凝重,出班奏道:
“前有前汉七国之叛,后有司马氏八王之乱,此事殷鉴不远,老臣以为实封之事绝不可行!”
有首辅带头,其余的官员无论文武,也不管品阶高低,无一例外全都出班,齐声奏道:
“请陛下收回成命!”
雍帝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挥手应道:
“此事没有和诸卿商议,就是担心被你们反对。这样吧,此事最开始是太子倡议的,现在就让他来和诸位卿家解释吧。”
雍帝话音刚落,群臣之中更是一片惊讶,不少人都小声与身边的人议论开来:
“不是吧?这居然是太子倡议的?”
“开什么玩笑啊,太子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这也没道理啊,太子虽然年轻,但也不至于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啊!”
……
李恪微微一笑,先是向雍帝行礼如仪,而后才从容不破的走上御阶一步,站在丹陛之下,静静的看着群臣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
“肃静!”
夏阁老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却有着让人无法违逆的威力,群臣中的议论声一下就消失了。
夏景阳的神色颇为惊异,打量了李恪一番才躬身行礼道:
“殿下素来胸有丘壑,或许在其他事情上多有建树,但老臣还是那句话,实封之事,绝不可行,还请殿下三思!”
李恪赶紧回礼,温和的笑道:
“多谢元辅谬赞,恪诚惶诚恐!
不过,实封之事势在必行,具体的情形,也与元辅所想大相径庭,且容恪向元辅一一解释。”
夏景阳缓缓点头,神情肃穆:
“殿下请直言,老臣洗耳恭听!”
自首辅夏景阳以下,满朝文武的视线都集中到这个一次次创造奇迹,做出桩桩件件让人都匪夷所思的大事的青年太子身上。
李恪也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向全体百官,甚至是全天下公开宣讲自己的执政理念,意义重大。
他事先早就深思熟虑,打好了腹稿,此时毫不怯场,首先从袖子里抽出几张纸来,笑着说道:
“这是什么,想来大家都不陌生。
不错,这就是白糖券!
不过,与以往的白糖券不同,此次发行的白糖券是五年期,而且,不许提前兑付!”
众人当然知道李恪为什么会如此强调,闻言不由莞尔。
不过这些笑容也涵义各异,有人不屑,有人欣慰,还有人完全不当回事。
这就是上次李恪提前兑付留下的隐患了,毕竟破了例之后,再想堵住口子就千难万难了。
还是那句话:
人家能兑,我为什么不能兑?
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么?
岂有此理!
李恪肯定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将众臣的心思百态看在眼中,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提前兑付呢?因为此次发行的,是记名白糖券!
也就是说,日后想要兑付的话,需要本尊或者执其名帖和信物前往内帑兑付!”
众臣大吃一惊,异样的眼神再次集中到李恪身上。
有人叹服于李恪的心思缜密,有人在暗中怨恨,但本来刚起的某些小心思却是熄灭了。
李恪恍如未觉,将手中的几张白糖券一一分发给身前的几位重臣:
首辅夏景阳,次辅姚希圣,吏部尚书米道泓和礼部尚书周瑾等人,一边继续为众人解说道:
“此次发券的机构,也不是东宫,而是新成立的大雍皇家糖业公司,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是我父皇,占股五成;其次是东宫,占股三成;再次是我八哥与十弟,每人一成。”
很好,果然很皇家!
众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李恪这么大方,把一只能下蛋的金鸡送给雍帝和李恢李慎。
但也有很多老臣心中暗自点头,觉得李恪这样做才是最恰当的处置办法。
原本还想从中插一脚的某些人,现在也彻底打消了妄想,光一个李恪就足够他们掂量三分了,再加一个雍帝足以让他们敬畏有加。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恪最大的底牌反而不是他们父子二人。
但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恪接下来的安排:
“以前东宫制糖,受制于原料短缺,隐患不小。不过,儋州与文昌分处琼崖东西,到时候两位郡王会全力在琼崖种植甘蔗,保证未来皇家糖业的原料供应。”
现在一石白糖的售价还要高达四万多两白银,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未来皇家糖业公司的利润之丰厚。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难怪李恢和李慎都无话可说,太子如此大方,如此胸襟,就算是明知道他要把两个对他威胁最大的兄弟赶到南方去,怕也没有任何人说的出什么闲话来。
于是群臣默然。
李恪却看向群臣中的某个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
“陆御史刚才说‘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孤,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