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宫出走,到西北抗疫,太子殿下历来总有出人意料之举,在徐州休整的这几个月中尤为明显。
计划中的徐州乡兵营将是一个五千人的团级建制,放到朝中也是大郡府兵都尉的编制,每一个统兵将领都必然是军中宿将,有着多年的戎马生涯。
可现在李恪就选了素来有纨绔名号的雍州何氏何兴枞为团长,留下来协助的也多是之前各大世家被强迫丢进雍州乡兵营中锤炼的混世魔王们。
出人意表的措施还不止于此,在徐州招收一千多人的少年兵,组成被内部戏称为“徐州少年营”不说,还把侍从少年们丢进去,一个赛一个的名头大。
最得李恪信任的钱守业,以区区十四岁的年龄,成了统率千人的少年营营长,简直是跌碎了一地眼镜。
别说那些看到机会蠢蠢欲动的老兵了,就是钱守业自己和他的那些侍从室小伙伴们都傻眼了。
更让人看不懂的是,钱守业这些小萝卜头们一个个的自己都才十三四岁,偏偏还把这徐州少年营带的很不错。
队列、体能、纪律、武艺,每一样都看上去似模似样的,甚至文化教学过程之中,还拣选出一批资质极为优秀的可造之材。
等到过了二月中旬,河面解冻可以行船的时候,这支少年营从表面上看,就已经很有些样子了。
东宫上下都对那些他们之前心里不怎么看得上眼,但又很是羡慕嫉妒恨的少年侍从们,也都是刮目相看。
李恪也极为满意,还特地让韩有田带人赶造了一批精钢打造的仪刀,按照平时表现一一赏赐给少年侍从们。
对于徐州少年营中,从训练和教学过程中脱颖而出的精英,李恪也不吝赏赐,根据少年们的意愿,或是简拔补进少年侍从之中,或是破格考较录取进东宫詹事书院。
毫无疑问,从这一刻开始这一批徐州少年们的命运就此已经大相径庭了,那些被简拔录取出来的少年很显然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机会。
其余的少年们虽然羡慕不已,也懵懂的感受到了差别,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双方的地位就此已经划开一道鸿沟。
检阅完少年营的第二日,从南边赶来的漕船船队也到达了彭城,南下的日子到了。
有东宫驻晔的徐州,似乎整个地方的气压都是压抑的,给周围那些地区的人,无论是大小世家还是州郡官吏,人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太子这个煞星。
毕竟徐州谋逆,光直接处斩的人就上百,不说血流成河,但也能说是人头滚滚。
——让这些风流君子们难以容忍的,恐怕是这一百多个人头里面,他们的同类占了多数。
现在好了,李恪终于要走了,还留下徐州这么大一块肥肉,无数人都开始垂涎三尺,琢磨着什么时候伸手进去吃上一嘴。
有人盼望李恪早点启程,那也有人恨不得李恪直接埋在徐州。
说是以邻为壑一点都不为过,岭南的世家大族们巴不得李恪继续在徐州祸害淮泗地区的同仁,不要到岭南去翻云覆雨。
尽管李恪在朝堂上说的好听,要为子孙后代炎黄贵胄拓展更大的生存空间,可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真正迫在眉睫的是,不管太子殿下想要干什么,到了岭南之后,他们这些仗着山高皇帝远,做惯了土皇帝的人,有没有好处不好说,但肯定是没有以前那么逍遥的。
虽说岭南地处南疆,有瘴疠之地、茹毛饮血、蛮荒无礼等等各种各样的偏见,向来被中原世家歧视。
以至于千百年下来,岭南一州之地,居然从来没有出过中品世家!
那些个出身中土大族,自认华贵的大中正们,每到点选的年份,收钱倒是收到手软,可点品的时候却吝啬无比,好像点了六品世家就要人神共愤一般。
如今岭南实力雄厚的世家有十几个,其中又以珠江八大家为首。
可笑的是,这八家的门楣都是七品,然而无论是丁口还是田宅财富,放在中原都远超那些中品世家。
甚至八大家中,最强大的番禺邓氏,又以豪奢著称,真实实力并不怵于中原的一些三品高门。
如今岭南州治花城之中,议论最多的就是即将到来的太子。
不过很显然,不管是世家贵族还是寒门庶民,不管是高官小吏还是平民百姓,人人都对此十分抗拒。
用一句岭南话来形容,就是“食蕉了,北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