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爷,面具您戴好,我这就引您到地方去。”
“知道了!”
梁丰骏端坐在车轿之中,将轿帘底下塞进来的狗脸面具戴好,心中更增鄙夷:“装的好模样,有个屁用!”
说起来这番禺邓氏也是好笑,本来珠江八大家中,就属邓氏实力最强,可近年来邓氏为了争取一个中品世家的名头已经魔怔了。
为了所谓的清名,拼命讨好中原士人不说,还在大力清理家中产业。
尤为可笑的是表面把那些产业从邓氏剥离出来了,回头又挂在那些邓氏家生子奴婢名下,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这也就罢了,为了讨好府县官吏,想要等到他们的肯定,亏本也要从大理买马来支持马政,为此掠卖人口也在所不惜。
就邓氏这些年做的脏污事情,哪一件对得起“士林清贵”四个字?
特别是在小细节上,邓氏也要疯魔了,就拿这吃会面来说吧。
明明做的是抄家灭族的大事,拿这面具遮面,好像是变得隐秘了一样,可实际上谁不知道与会的这些人都是谁?
再则说来,给他邓氏自己留的面具是“龙”,给梁氏发的面具就是“狗”,其余各家也根据远近亲疏来发这面具。
随便猜猜都能猜得出来,那还戴这破面具干什么?
多此一举!
梁丰骏心中冷笑:“难道戴了这面具,事发之后还能哄骗得了朝廷?不照样是抄家灭族?
别说哄骗朝廷了,就是花城的三岁小娃子都骗不过去!”
不过此事梁丰骏懒得纠缠,戴上狗脸面具的梁丰骏在半遮着面的小厮引领下,从后门走进一座小院之中。
才刚进门,里面就有人在大声抱怨:
“狗先生,怎么才来?大家都在等你!”
梁丰骏听出是毕家人,懒得解释,冷冷的问道:
“不是说酉时三刻么,现在超时了么?”
带着虎脸面具的毕家人一滞,紧跟着就要发作。
还没等他耍威风呢,坐于上首的龙脸面具人发话了:
“好了,别吵吵!既然人齐了,大家都说说吧,那人真的来了,该怎么办吧?”
其他人虎脸人不在乎,龙脸人他却不敢顶撞,只狠狠的瞪了狗脸人一眼,马上就叫嚷起来:
“还说什么?龙先生不都计划好了么?大家伙按照龙先生的妙计,保证都有好处!”
与狗脸人同样不高兴的,还有很多,其中怨气最大的怕就是猪脸人了。
狗脸人没打算争辩,只想看戏,猪脸人却嗤笑出声:
“好处?有什么好处,抄家灭族的好处么?”
狗脸人看着上首故作威严的龙脸人手捏的紧紧的,衣袖抖个不停,险些直接笑出声来,心想现在龙脸面具之下的那张臭脸肯定难看的很。
有人出来捣乱,狗脸人乐得逍遥,冷眼旁观的看着猪脸人和虎脸人互不相让,争吵的声音简直是要把屋顶都掀飞掉:
“你本事别要那些好处?”
“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好处?”
“你还要什么好处?龙先生辛辛苦苦聚拢大家,抵制那人不要苛待交州士人,难道不是天大的好处?”
“你怎么知道他会苛待交州士人?”
“你瞎还是聋,没看到他把徐州士人连锅端了吗?”
“我不瞎也不聋,我只知道殿下籍没的都是乱臣贼子,都是暗中居心叵测的反贼!”
“你!你骂谁是反贼?”
“谁是反贼谁心里有数!鬼鬼祟祟,意图不轨,哼哼……”
两人越吵越厉害,话也越挑越明,“苦心孤诣”的龙先生又怎么能容忍别人破坏他辛辛苦苦布置,好不容易才推动到现在的局面?
眼见虎脸人这个蠢材上了人家的当还不自知,几乎要把大家脸上这层骗鬼的皮都揭干净了,龙脸人有些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吼道:
“够了!”
猪脸人达到目的,虎脸人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两人同时没了声音。
龙脸人气的要命,一边拍桌子一边说道:
“我是为我自己么?我是为了大家!若是你们愿意像彭城刘、谢、袁三家那样,被人连根拔起,那就请便!”
不管怎么说,大家心里其实也都担心这一点,当然就没人起身。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明知道自己干的是猪脸人说的那种谋逆之事,但却没有任何人退出。
龙脸人干脆利落的利用大家的共识,开始指派任务: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要团结一致,让那人知道咱们岭南士人不说软柿子!
虎先生,你们家出六百人,二十条船;
狼先生,你们家出五百人,十八条船;
狗先生,你们家出六百人,三十条船;
……”
众人商议议定,才戴着面具从后门陆续离开,龙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疲惫的骂道:
“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