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镇距花城不到两百里,若是顺珠江往上也不过是两日的路程。
不过李恪有意扩大影响力,没有走水路,而是选择沿管道前行,浩浩荡荡的大军绵延数里,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声势浩大。
尤其是现在这东宫六率都是从秦州后备营中选出来的精兵,可以说完全是李恪亲手操练出来的精锐。
或许在某些方面比那些久经战阵的府兵有些不如,可行走坐卧都严整有序,士气阵容在这个时代完全是首屈一指。
那些世家即便心里不死心的,派人来窥探之后,全都吓的屁股尿流,心里都深深后悔,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蠢,竟然敢和这样威武雄壮的大军对垒?
对于发起此事的人,那些世家更是心里恨的厉害。
若不是现在已经有了替罪羊,大家不敢另生枝节,恐怕这个时候珠江八大家中其余几家就要对番禺邓氏群起而攻了。
即便如此,大家现在在抢着往太子殿下营中送信的时候,除了大表忠心,与梁氏逆贼不共戴天之外,另外几家都在遮遮掩掩的暗示:
“殿下,还有奸臣啊!这个番禺邓氏就不是个好东西……”
以往唯邓氏马首是瞻的博罗毕氏,现在却摇身一变,在呈递给李恪的效忠信里,更是赤裸裸的直接大骂:
“殿下,番禺邓氏两面三刀,居心叵测,心怀异志,图谋不轨……
之前抵制北佬,阻扰殿下登岸,其实都是这家伙干的!
殿下,要小心啊,番禺邓氏是奸臣啊!”
李恪对着这些书信,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岭南的世家也太现实了。
之前几家联合,在交州一地称王称霸,完全不许外人染指,就连他这个太子想来搞岭南大开发,这些人都是一副护食野狗的模样,对着他吃牙咧嘴的“呜呜嗷嗷”,进行威胁。
现在好了,只不过是一发猛火油弹,就把他们这些人的老虎皮给剥开,一下子就露出内在虚弱的本质。
李恪都还没怎么样呢,他们就自己先窝里反了,除了李恪必除之而后快的增城梁氏之外,居然还把往里的龌龊都爆出来不少。
像那番禺邓氏,就有好几家都不约而同的大加诋毁,想来平时也是没少欺凌其他各家,内部矛盾也不小。
更让李恪哭笑不得的是,大军走到香山县,正准备渡河,对面的道路居然已经被铺上了黄土!
这是要黄土垫道啊!
那是不是将来入城的时候,还有净水泼街啊?
带队行军的鲁恒不知这事该如何处理,赶紧来向李恪请示,他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群抖的跟鹌鹑一样的老头子。
说起来也可怜,这些老头子虽然穿着都算不错,可置身在东宫六率之内,感受到四周那些无行的肃杀之气,一个个都怕的厉害。
等他们被送到李恪身前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脸色发青,腿脚哆嗦,走路都不灵便了。
李恪看着这些人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杀好的鸡鸭鱼肉与五谷之类,还有人手里提着个壶,就知道这是在玩“箪食壶浆”的戏码。
只是那些东西都灰腾腾的,壶里的水也被抖的洒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这戏码该怎么演下去。
李恪也没必要和这些老头子计较,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是各大世家之中,不受待见的人,被送来试探他的态度的。
就算处置了他们,也屁用都没有,干脆就让人收了东西,温言把这些似乎下一秒都可能被吓死的老头子送走了。
或许是李恪的态度给了那些世家信心,等大军度完河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前面一队人敲锣打鼓的往这边迎了过来。
李恪还在琢磨这些人又要玩什么花样呢,那队伍自己先停了下来,然后就看见一溜七个光着膀子的老汉,身上背着荆条匍匐在地。
得,这是负荆请罪!
李恪越看越觉得好笑,心里却琢磨开来——这些人,看来还是不甘心啊!
“罪臣邓久生、毕长春……等,拜见太子殿下。”
李恪驱马走到这些人面前,看着这些人白胖光洁的后背上被荆条扎的血淋淋的,不无恶意的想道:
这些人倒是舍得下血本。
这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背这一身荆条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去。
不过既然他们这姿态已经摆出来了,李恪也没必要直接翻脸,逼迫的太厉害的话,就是野狗也有可能咬人呢。
“起来吧!”
李恪也没下马,高居于上,冷然说道:
“诸位免罪请起,不过,梁氏以下犯上,定不可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