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三人的回答,李恪似乎也不奇怪,好像也没生气的意思,只冷冷的丢下一句:
“既然不知道,那就想清楚了再回话。”
太子也没说让他们起来,三人只好苦逼的继续跪着。
可是李恪的下一句话,却让这三人心惊胆战:
“去问问府兵中郎府的那些人,想清楚了没有。”
就在这三人心头发慌的时候,帐外开始喧哗起来,不断有不同的声音往里面传进来:
“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
“无缘无故,殿下为什么要折辱我们?”
“年年如此,代代如此,怎么到了我们这些人头上,就成了死罪?
我不服!”
“对,我也不服!不过吃点空饷而已,哪个州的府兵不是如此,有什么大不了的?”
……
封碧帆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太子殿下还同时召见了交州府兵中郎府的人。
李恪似乎看到了他们三人的交流,突然问道:
“你们怎么看?”
三人心头发苦,这又是个要命的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不过做官的好处就在这里,封碧帆低着头回道:
“此乃军务,臣等不敢置喙。”
他这个借口倒是找的不错,朝廷为了防止地方官员坐大,向来有文武分离的制度,这点倒是比后世宋明时期的以文御武强。
李恪只点点头,没有表态,心里却多少有些失望。
这两次回答似乎都不错,没有什么破绽,但也正因为如此,只能说明这三人都是标准的官油子,难当大任啊。
李恪不再多问,而是对外说道:
“把涂明旌带进来。”
紧跟着大帐门帘一掀,大步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黄须黑面,豹头环眼的昂藏大汉,正是交州府兵中郎府中郎将涂明旌。
刚一入帐,涂明旌就轰然拜倒,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似乎带着无尽的羞愧一般,涩声说道:
“罪臣涂明旌拜见太子殿下。”
李恪听到他的自称,心里就是一动,脸色也好看了些,淡淡的问道:
“你那些部下,似乎都不太服气,你怎么看?”
涂明旌几乎是毫不犹豫,大声应道:
“坐视殿下失陷险地而不顾,皆死罪!”
李恪眉头一挑,眼睛里已经有了笑意,不过却还在继续问: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涂明旌丝毫不停顿:
“按律当斩!”
李恪面容一肃,“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斩?”
涂明旌猛然抬头,眼眶微红道:
“自八年前起,交州府军就已经被朝廷明旨归隶交州刺史统辖,府军之中大小事宜,尽出自刺史之手。
臣想诛逆贼,却苦于空有中郎将之名,手下竟无一可用之兵。”
封碧帆三人已经听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时不怎么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府军中郎将居然是这么一个狠角色。
这是要马庆耀的命啊!
不过说起来,也真不怪涂明旌和马庆耀拼命,换了他们谁,也忍不了做个空头的府兵中郎将。
更何况涂明旌没有说半句谎话,那些世家针对即将到来的太子殿下搞那么多小动作,堂堂交州刺史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偏偏他手中还掌握着交州府军,竟然坐视不理,任由那些跳梁小丑兴风作浪,把一国太子困在海上。
这要传出去,大雍王朝的脸都要丢干净了。
而且这涂明旌很聪明,他半句不提往日里在马庆耀那里受到的羞辱,只死死的抓住这一条,就足够让马庆耀百口莫辩。
事实上李恪也确实对这一点很满意,他来了交州之后,似乎所有岭南的人都在敌视他,就连朝廷任命的官员也都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就算之前府兵协助作战,也只是应付差事一样,当然,更多的其实是奔着抢掠梁氏能大赚一笔去的。
结果他们很倒霉的遇到了东宫六率,这支李恪亲自训练出来的部队,军纪已经刻进骨子里去了。
他们不但自己没有私藏,而且还把敢于抢掠和私藏的府兵收拾的够呛,让那些府兵愤怒无比,大骂这些东宫六率的北佬是痴线,有财大家发都不知道。
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府兵才特别忌惮东宫六率,即便没捞到油水火冒三丈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实际上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底深处对这支东宫六率有多敬畏。
李恪敢于到岭南来,也正是因为有这支部队做依仗。
他猛然起身,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来,从桌上丢过去落在涂明旌面前,语气森冷的问道:
“现在,孤特赐你太子金剑,你敢不敢斩那些坐视太子落入险地而不救,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
涂明旌心头狂跳,心知自己赌对了。
他本就是果决之人,立即双手捧起太子金剑,面容坚毅的大说应道: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