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目光短浅的竖子!”
啪~
一声脆响,出自汝窑的精品水中君子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这可是之前马刺史的心头好,平时最喜欢的宝贝,可见刺史马庆耀怒气之盛。
刺史府中的下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找死,全都躲的远远的。
书房里那几个躲不开的小厮和丫鬟各个都心惊胆战,极力让自己淡出刺史老爷的视线,生怕引来无妄之灾。
就在这些人战战兢兢的当口,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娇软可人的声音先一步传入:
“什么事嘛,竟然让使君如此震怒?”
紧跟声音之后迈过门槛的是一个身型婀娜,穿着一身艳红襦裙的美妇人。
这美妇身量高挑,梳着高高的发髻,略施粉黛的俏脸上含嗔带笑,正如那如今争奇斗艳的春色海棠。
此时马庆耀怒气正盛,居然有人敢不仅通报就擅自进门,自然是火上浇油一般。
深吸一口气,让准备发作的马庆耀肥胖的身躯更加鼓鼓攘攘,看着就像只活生生的癞蛤蟆。
可听清楚这声音之后,马庆耀那双圆睁怒目却猛然变得又弯又细,鼓鼓的肚子也像漏气一样迅速缩小:
“京娘子怎么有空驾临寒舍?”
一边说着,马庆耀一边起身,尽是想伸手去拉扯那京娘子白玉一般的细嫩的手腕。
“去!”
京娘子随手用手帕轻轻一打,人也娇声笑着一扭水蛇腰躲了开去,眉目含春的嗔道:
“你这老货,也不知羞!”
书房内外总共四个伺候着的丫鬟和小厮,原本还在庆幸有这京娘子来救苦救难,可现在却无一不在心头大骂“贱人”、“无耻淫妇”!
可他们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得罪了刺史还有各自的主子能设法搭救,了不起就是吃一顿打。
若得罪了这外表艳丽,实则心肠狠毒的京娘子,怕是会直接被打死在书房外面。
与各自的主子同仇敌忾是一回事,惹来杀身之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换了旁人,刚开口骂这一句“老货”,怕是坐久了岭南土皇帝的马刺史会教教他什么叫“家破人亡!”
可换了京娘这妖艳美妇,马庆耀被骂了也不恼,似乎还十分享受一般,干笑一声才道:
“若能得京娘青眼,做个不知羞的老货又如何?”
京娘峨髻低垂,横了马刺史一眼,神色间似乎颇为落寞一般:
“这等话我一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怕是哪一句都不是真心吧?我一个沦落风尘的小女子,受你们这些臭男人的气也就罢了,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
唉,现在啊,这口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马庆耀本还想与这妖娆美妇调笑一番,听完这番话却是老眼一眯,语气也没了刚才的热络,变得不咸不淡的:
“你自吃你的饭,有我在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你了?”
这倒是事实,自从数年前马刺史在春风化雨楼对这京娘子一见惊艳,之后就再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找她的麻烦。
好些人想要来交州办事,去了刺史府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只要舍得本钱,能送出让京娘子满意的礼物,那事情就一定能够办成。
京娘子也不愿白日里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刺史府中,她可是知道,真惹恼了这老货,也是个拔掉无情的老狗。
今日也是迫不得已,由不得她不来,只听她哀声叹道:
“你当还是往日么,从前几日开始,我春风化雨楼里的姑娘就不停的在打问赎身的事情。
起初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被花迷了眼,想买个妾养个外宅什么的。
看谁知道今日一早,竟然就有十个姑娘说是要自赎自身,还全是我楼里的几个牌面,你说说,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十个?”
马庆耀也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就想到了关键地方:
“自赎自身,这么说还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咯?”
这京娘子是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么,便是石头也要抓出三两油来,怎么可能让楼里的姑娘存的下足够赎身的银两?
因此就不难猜出背后有人在唆使,甚至是出钱帮这些牌面姑娘赎身了。
京娘子带着恼怒,似乎又是在埋怨一般:
“使君若是不给我这小女子做主,我这春风化雨楼怕是马上就开不下去了。”
“哦?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别说京娘子恼,马刺史也火大的很啊!
刚刚还被那些地方官员的表现气的半死,现在又有人来断他的财路,这让马刺史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
“来人,去查清楚来,到底是何人敢如此狂妄,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