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落榜士子已经联合起来,串联人数已经近百之后,所有人的信心都无限高涨:
考核总人数都不足两百,他们这些联合起来的人就占据其中一半了,若是有一半人都觉得这考核不公,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人的注意力都有其重点,这些人都从落榜的失落沮丧中挣脱出来,并且对可以预期的美好前景开始变得亢奋起来:
只要能抗议成功,推翻现在的考核结果,哪怕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们这些人当中最少也要占据新的“公平榜单”一半以上的名额。
今天是这些人第一次齐聚集会,也算是联合抗议活动的总动员。
按照计划,他们会先在酒楼中先喝点小酒吃顿好的,聚个餐联络联络感情,然后再共同商议一下明天的抗议活动流程,再从各位贤士亲自撰写的抗议、倡议等文章当中,优中选优,挑出几篇好文章,更方便大家抗议的时候慷慨陈词。
谁都知道,作为活动负责人,抗议成功之后得到的好处必然极多,是以好几人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暗地里也憋着劲,要在今天的集会中脱颖而出,将其他几个竞争对手全部打压下去。
这些人都是富贵出身,吃喝都极为讲究,这次的聚餐也是变相的拉拢其余人,所以酒菜上都不会吝啬。
等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身穿蓝衣的兖州士人陈骅涛觉得时机已到,刚站起身来,想清清嗓子吸引别人的注意力,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叮咣~”
所有人本来都在等陈骅涛发声,哪想到会被阁楼外面的杂音吸引注意力:
“哈哈哈,太可笑了!”
门外传来一阵粗豪的笑声,让阁楼里的士人君子们十分不喜,心底既讨厌这人不合时宜的嘈杂,更鄙视这人的粗鄙。
本来大家还想着略过外面的杂音,继续士人君子们的正事,哪想到外面居然正好就提到了和大家相关的内容:
“这什么玩意,居然还是兖州陈氏的士子陈骅涛写的:各分一半?简直是可笑至极!”
阁楼里的士人们瞬间鸦雀无声,那兖州士人陈骅涛更是怒不可遏:
“老夫是大中正亲点的八品士人,也是你们这些粗鄙无知的贱民可以评论的?”
只是还未等他发作,外面的声音越发嘈杂起来了:
“你小心点,士人老爷也是咱们可以评论的么?”
方才骂“可笑至极”的那个声音变得十分不屑:
“为什么不能说?这‘优秀试卷精选’上面,宋侍郎亲笔批注的‘可笑至极’四个字,我为什么不能说?”
这话一出,阁楼里面顿时安静的可怕,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那兖州士人陈骅涛,其中的意味也变得微妙起来。
尤其是那几个想要和陈骅涛竞争的士人,更是暗藏着不屑和幸灾乐祸。
外面那些人也都十分好奇,马上就有人问起:
“什么‘优秀什么卷精选’?”
刚才的那个声音更加得意,声音也越发大了:
“看看,这是此次考核上榜考生的优秀试卷,哦对了,后面还跟了几篇最差成绩试卷,说是让大家做个比较。
也是啊,这不怕没有货就怕货比货啊。”
这人罗里吧嗦的没完,边上有人就不耐烦了:
“你倒是快说啊,到底宋侍郎为什么要给那陈什么的士子评价‘可笑至极’啊?”
别说外面的人好奇了,就连阁楼里的士人君子们也都挖心挖肺的想知道,为什么宋侍郎会给这么一个毫不客气的评价。
这很不君子,很不中庸啊!
那人被呛了似乎也有些尴尬,马上就开始解释:
“考试的时候有道题是这样的:
市集上肉铺前,有一屠夫一小偷争一吊钱,两人都说是钱是自己的,问此案该如何断?
兖州士人陈华涛答:一人一半,再敢咆哮公堂,乱棍打出去!”
“啊?怎么可以这样?”
“简直是岂有此理!”
“果然是可笑至极!”
“这等士人也来考核?还好给他考下去了!”
“是啊是啊,这种蠢货要是当了官,不得把咱们都害死么?”
……
外面一片大骂之声,有些人已经开始问候陈华涛的母亲了。
这让阁楼里的陈华涛火冒三丈,“咣当”一下踹开阁楼的门,跳出去指着那几个骂的最凶的刁民骂道:
“尔等凡夫俗子懂什么?这明明是秉承夫子息讼止争的真意所断的案!区区一吊钱而已,有什么好争的?
不管这一吊钱是谁的,钱的主人能拿回一半总比一点都拿不回来好吧?另外一个能白得一半,更该高兴才是。
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判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