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群资深海贼,这些人对自己的身份认知还是很到位的,一听有人喊船,而且还是很多船,满船上的七八个黑贼全都一阵惊慌。
刚钻进船舱还未来得及坐下的陈旦手在桌子上一按,人接力往前一窜,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撞开船舱口的遮帘跳上船板。
这厮个头不高,却十分的壮实,刚上来就把一个想要进舱中禀报的海贼撞翻,再一看满船的人都慌慌张张的,陈旦本就不顺的心气马上就变得更加恶劣,对着几个身边不长眼的海贼一边拳打脚踢,一边恶声喝道:
“慌什么?差狗子敢来,老子一刀一个,全给他剁碎了喂鱼!
都给我挺住了,准备好家伙,一起杀出去!”
海贼们都知道疯狗疍这狗东西又凶又狠,吃了一顿拳脚之后,惊慌的心理居然安稳不少。
一群海贼上岸办事,肯定不会赤手空拳,海贼们很快就在陈旦的呼喝下,人人都在身边准备好了家伙事,随时准备搏命。
这些家伙也够悍勇,明明发现前方有大大小小十几条船,正全速朝这边冲来,哪怕最小的那几条走舸都比他们的船要高大的多。
他们都是在水里搏命的悍匪,自然知道水上争锋,船越大就越占便宜。
随着对面船队的靠近,高大的艨艟大舰带来的压力就像山岳一般扑面而来,如同远古巨兽一般择人而噬的气势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
在海盗中不是没有大船,但像今日所见这么高大的战舰,却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当他们看清每一条巨舰上面,都沾满了一身白衫、全副武装的官兵时,原本还气势凶悍,打定主意争勇斗狠的海贼们傻了。
好不容易被鼓舞起来的斗志,随着越来越近的巨大舰船而迅速消解,其中那个被陈旦撞倒过的海贼,吓得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旦爷,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陈旦的脸色依然凶狠,只是包括他自己在内,谁都没发现语气却没了刚才那么坚定,听上去不知道有多心虚。
开玩笑呢!
海贼们说起来好听,纵横四海,其实也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只能逮着那些速度慢的中小型商船抢掠,一旦遇到那些大船或者是船队,船小帆少的海盗船是只能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喝风。
甚至倒霉的时候,遇到些海商里的狠角色,仗着船坚势重众,掉转头反过来把那些海贼打翻,抢走船不说,脑袋还要砍了回去官府那里领赏。
镇南天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他有两条五百料大船,在茫茫大海上空仓行驶时,能够追的上、打的过那些被满载货物拖累了航速的中型甚至是大型商船。
真要论起来,这些海贼是这个时代,最知道艨艟大舰厉害的一群人,别的不说,光是用撞就足够把绝大多数海盗船碾成碎片。
而五桅甚至七桅巨帆吃饱风力时,那骇人的航速也让海贼们的中小帆船追之不及,哪怕强行驱赶海贼们奋力划桨,也只能望洋兴叹。
然而,现在这群海贼面对的,就是数艘五桅巨舰,高耸的桅杆几乎要把天捅破一般,数张吃饱了风的巨帆鼓胀,推动着巨舰群朝着心惊胆战的海贼们撞来。
要是打个比喻,这些巨舰就好比是粗壮有力的昂藏大汉,海贼们的小船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幼儿。
这要上真撞上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小船必然是被直接按进水里去,碾碎成无数碎片的结果。
陈旦只觉有五座大山迎头压下来,心跳的擂鼓声在耳朵里咚咚作响,整个人连气都喘不顺了。
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战战兢兢的问道:
“旦旦旦旦旦爷,要要要要不要,冲冲冲冲上去?”
陈旦腿一软,差点当场掉进珠江里去,回头却看见那说话的笨蛋两腿内曲抖的跟范伟似的,一双死鱼眼还直愣愣的盯着那五条巨舰。
陈旦那叫一个气啊,跳起来一巴掌把这蠢货扇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就骂:
“尼玛的一群蠢货,还不赶紧躲开?”
其他的海贼如梦初醒,瞬间就像打开了发条的木马一般,扑向各自的岗位,撑杆的、摇撸的、把舵的,不一而足。
也是这些人倒霉,陈旦这鸟厮光着膀子,裸着一身黑肉本就打眼,刚才那一嗓子更是随着风直接传到了最近的一条巨舰上。
巨舰船艏的李济荣今日是奉命来贴身保护太子殿下的,听到河面传来的叫骂声,不经意间就看了这么一眼: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