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在别处或许是一句调侃,在花城却是真的如同在火炉之中烘烤一般。
不过花城的百姓们对此早已习惯,甚至还有心情对那些不耐酷暑的北人进行调侃。
更让大家高兴的是,不知为何前几日满大街乱蹿的北狗子,今日也不曾见到踪迹,就连市集都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前几日因为独脚大盗杀人越货而引起的紧张气氛,也已经消散一空,钟鼓巷的街坊们不知不觉间开始往鼓院外的大樟树底下聚集。
刚过午时不久,张大鹏头顶着烈日,睡眼惺忪的打开破烂的院门,当他拐过自家巷子口的时候,不远处的大樟树底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夹杂在其中的某个笑声,立时让张大鹏满肚子的火气,别过头来骂道:
“水鱼刘,你他娘的又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
这张大鹏块头大,嗓子也响亮,一声大喝直接把大樟树底下的笑声全部都压了下去,只剩下其中一个身材细长好似麻杆一般的干瘦汉子涨红着脸在反驳:
“谁说你了,谁说你了?癞痢张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我们在笑那些瞎鸡蒙眼的北狗子,这也干碍着你了?”
边上一个年纪大些的老汉也有些不快,顺势补了一句:
“大鹏你什么意思,我们街坊说说笑话你也要管?”
张大鹏认得这是老汉是邓里正的兄长,不敢胡乱得罪,赶忙打了个哈哈:
“邓大伯说笑了,小子是你看着长大的,怎么敢冒犯您老。
我就是看不惯这姓刘的水鱼,嘴巴里说的好听,笑话北狗子,实际上人家丢些好处出来,他就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
说道这里,张大鹏还不怀好意的斜了那姓刘的汉子一眼:
“也不知道有没有私底下出卖咱们这些街坊的底细?”
刚才的辱骂也只是让水鱼刘感觉到被羞辱的愤怒,这一句暗戳戳的指责却让水鱼刘立即跳起脚来:
“癞痢张!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刘家虽然没房没产,住在这钟鼓巷也已经两代人了,我们家什么人,大家伙会不知道吗?”
张大鹏好整以暇,斜着眼冷笑着:
“这可说不好,这没房没产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了呢,反正你们家的嘴皮子都利索。”
“你他娘的!”
水鱼刘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清楚,再加上周围的街坊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挑剔和怀疑,这让他如何能忍。
急赤白眼的水鱼刘干脆撸起袖子,戳着手指头叫道:
“狗日的癞痢张,自己好吃懒做没本事,嘴巴这么恶毒,老子今天就给你撕了了去!
别人怕你癞痢张,我可不怕。”
张大鹏牛眼一瞪,梗着脖子也往前撞,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
“怎么,被我说中心思,心虚了?
来来来,让你张爷爷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了,目瞪口呆的街坊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拉扯住两人,口头上也不停的劝阻:
“莫急眼,都是街坊啊。”
“说笑几句而已,不要当真啊,街坊邻居动手就没必要了。”
“哎呀,好端端的,干嘛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嘛。”
……
那邓大伯心气正不顺,这时候也站了出来:
“好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平白让别人家笑话咱们钟鼓巷不团结。
大鹏,你嘴巴放干净点,当年阿秀的爹娘为什么拒了你选了安大郎,不就是怕你喜欢惹事生非么?”
张大鹏本来还挺得意,顺着众人的拦阻,冷笑着看那刘安急的跳脚,可听着邓老汉当众揭他疮疤,一张大脸瞬间由白转赤,呼气声调都变粗了。
可邓老汉根本不怕他,好似没看见张大鹏那吃人一样的眼神,鄙夷的说道:
“你也别老是找安大郎的麻烦,自己赶紧另找个婆娘,好好过日子是正经。”
刘安眼见张大鹏无能狂怒的模样,心气也平了,还有心思调侃:
“是啊鹏大郎,你不是有房有产么,没钱付彩礼不要紧,那群北佬满大街在找你这种‘浓眉大眼、身高体壮、年轻活络’的人,说是要去演将军呢。
哈哈哈……”
其余的街坊一看,唉哟,可不是么?
这张大鹏虽然混癞,可以前娘老子在的时候家里殷实,从没短过他的吃穿,再加上老张家的种本来就高大,这张大鹏倒是长了一副好卖相,还真和东宫突然发布的招募条件十分贴近。
“哈哈,说的也是啊大鹏,你去试试呗。”
“就是啊,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走走走,鹏大郎我带你去报名。”
“你去不去啊鹏哥儿?那些北狗子可是说了,你不去都没关系,别人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他们验证过以后,报名的人也有赏钱的。”
……
一群街坊说说笑笑,其实都没当回事,但张大鹏却牛眼一瞪,突然挣开面前的邻居,猛的一拳打在刘安大张着嘴巴大笑的脸上:
“狗日的水鱼刘,你敢说我是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