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酷的训练,早已将纪律和服从刻入东宫六率的骨子里,李恪严令之下,原本站在原地,长矛朝天,集体候命的阵列立即就动了。
随着太子之命,首先应和的是统率东宫六率的太子率更鲁恒:
“来人止步!”
紧接着六率都尉齐声应和:
“来人止步!”
随着六率都尉声音落地,整个阵营刚才还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紧接着却轰然响应:
“来人止步!”
数千人的齐声喝止如同雷霆咆哮,这雷声响动还不只一声,喝声刚断,“轰”的一声脚步声就齐齐踏下,而后再次“轰”的一声,却是长矛如林,齐齐向前。
韦让之前急着想要做名震天下,旷古烁今的士人典范,走在最前面,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
这家伙从小就自命不凡,利用各类谋算巧取交州刺史之后,更是意气风发。
可惜没等他施展自以为是的“惊世才华”,就被李恪毫不留情的架空,成了天下皆知的笑柄。
心里恨极李恪的韦让,从来都没对自己的满腹才华怀疑过,自认文武双全,熟知兵事。
然而他见过表面声势壮大的金吾卫,见过暮气沉沉的各州府兵,见过见利而喜的世家部曲,也见过乌合之众的草莽匪徒。
但他从来没见过,有那支军队,能像东宫六率这样,如同李恪的手臂一样,一人呼令,全军协同,如臂使指,不过如此。
韦让被吓了一哆嗦,险些站不稳当,一屁股坐地上去。
好在和他一样,急着上前呵斥太子,博取名利的人很多,有人正好从后面一托,这才让韦让稳住了身子。
这让韦让十分羞恼,紧接着就把过错怪罪到李恪身上,恼羞成怒的喝道:
“太子殿下,你为一己私利,贪婪无度,激怒友邦,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其余那些急着赶上来叱骂太子的,也都是各个世家部曲中的管事,他们可是知道自家的主人有多恨太子殿下。
若是自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太子几句,回去能吹一辈子不说,还能让自家主人心怀大悦,说不定就是一笔厚赏呢!
这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番禺邓氏那个老管家的儿子,这家伙游手好闲,之前也是仗着主家的势力天天都在花城内为非作歹的主。
太子一来,就连他家主子都要老老实实,更何况他这样的奴才?
所以这家伙早就恨上了太子李恪,现在听说可以光明正大的骂太子,回去还有天大的好处,哪里还会忍得住?
这家伙落在韦让后面,有些懊恼,一等韦让骂完,马上迫不及待的开口:
“狗日的太子,你招惹广南人干什么?广南人来了,你拿头去顶吗?”
其余的世家部曲也纷纷叫骂:
“他娘的北佬真可恶,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他们却去招惹广南人。”
“广南人都是青面獠牙的恶鬼,招惹了他们还能好?”
“这个太子是不是脑子有病,招惹了广南人,我们倒霉,你也跑不脱的!”
“胡说什么,广南人来了,咱们交州人倒霉,这些北佬直接就拍拍屁股跑了!”
“原来是这样,槽泥马的北佬,害人不浅!”
……
眼看着堂堂一国储君,居然被一群低贱的世家奴仆辱骂,韦让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心里的舒爽简直比吃了人参果还让人愉悦。
韦让刚想再加把劲,骂点有内容有格调的,让李恪小儿越加的百口莫辩,然而他却惊愕的发现,对面的情况不一样了。
李恪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半途而废,他高举手中宝剑,厉声喝道:
“交州刺史韦让,勾结广南图谋交州,妖言惑众,乱我军心,立斩不赦!放箭!”
鲁恒就在太子身后,一指前排的韦让等人,大声喝道:
“放箭!”
整个东宫六率有八千人,除去郭衍的精骑营在大营内待命之外,其余五千人都在营门外列阵。
除了正面前六排都是长矛手之外,从第七排开始,藏在阵中最安全的地方,连续三排都是弓箭手。
随着一声号令,第七排的弓箭手瞄准韦让等人,张弓搭箭,瞄准之后毫不犹豫的松开弓弦。
一支箭的声音是“咻~”的尖啸声。
一排两百支利箭,两百多个“咻”声汇合在一起,变成了刺破耳膜的“仙嗡~”声。
韦让惊恐的看着前面铺面而来的箭雨,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而不甘的尖叫:
“不!”
那些世家部曲也没想到太子竟然敢真的杀人,这些人的表现比韦让还更加不堪,一时间乱了套,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别杀我。”
“饶命啊,啊!”
“不要啊,是我家老爷让我来的啊。”
“啊,好疼啊,救我。”
……
一排利箭攒射,包括韦让在内,所有急急忙忙冲在最前面参与辱骂太子的人全部被射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