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城梁氏最重海贸,作为大公子的梁丰骏也是经常在外跑船的,尽管他被扣在舱底关押着,但他还是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出福船此时正在往北行驶。
向北,哈,果然是向北!
梁丰骏自知自己增城梁氏已经覆灭,自己这条命若是还对许财有什么用处的话,那也就只有一个去处了。
难怪许财这狗贼说,要向他借一样东西用用啊。
只不过,嘿嘿!
梁丰骏看了一样坐在舱口位置,仰头大睡,口水都流出来了的赵大谷,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睡了个饱的赵大谷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的着起身时,尚未发现异常的赵大谷骂骂咧咧的:
“你他娘的,真以为你还是什么狗屁世家公子哥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摆你公子爷的臭架子,让谷爷继续伺候你?
等回头谷爷跟着二当家投了太子,迟早也是个官儿,哼!
到时候,谷爷要你这逆贼好看,看……”
至于看什么?
当赵大谷在昏暗湿热憋闷的舱底,看到看见自己的旧主被挂起来,变成一具随着船只摇摆而晃荡的尸体时,没被吓疯就已经算是这赵大谷是个傻大胆了。
“死,死了?”
再傻大胆,赵大谷也知道事情变得恶劣起来了,他呆愣许久,终于想起还要向上报告,赶紧跌跌撞撞的爬出底舱,一边还大呼小叫起来:
“出事了,救命,救命啊!”
最开始听到呼救声,许财还以为是梁丰骏又蛊惑了其他人,心里也暗自心惊。
可当他在几个心腹的簇拥下,赶到舱底时,愕然看见梁丰骏像个人干一样,自己把自己挂在舱底,尤其是那张脸上两眼暴突,嘴角还残留着诡异的笑容,仿佛依然在嘲笑着自己一般。
本来这段时间以来,许财就处处不顺。
没想到最后迫不得已,被赶出苦心经营多年的三龙岛不说,自己死中求生,好不容易才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期望带着梁丰骏这害人精去向太子投降,最后这混蛋竟然用自己的锦带把自己吊死了!
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为什么人人都要和我作对?
就连一个死人,都不忘记要嘲弄我!
许财满脸阴沉,心里的怒气勃发,整个人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
他的那些心腹都从未见过许财现在的模样,各个都胆战心惊,偏偏赵大谷被吓惨了,这个时候还在喋喋不休的为自己辩解:
“我,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他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够了!”
许财本就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没想到这蠢材做错了事,还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来搪塞。
真把他许财当成傻瓜一样糊弄不成?
恼羞成怒的许财爆喝一声,打断了赵大谷无用的辩解,猛然冲上去,一手扼住这个蠢货的喉咙,狞笑着说道:
“你家旧主就连上路的时候,都这样笑着看着你,可见是离不得你的伺候。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主仆情谊!
来人,把这蠢材也挂起来,和他的家主挂在一起!”
赵大谷有心求饶,然则许财已经没兴趣听他呱噪,一个背主的蟊贼而已,杀了就杀了,出口恶气也好!
不过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许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内舱中,枯坐一夜之后,再出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意已决,如今只有北上,抢先刘帆老儿一步投降太子,才是我们的活路。如果哪个兄弟有异议,我也绝不留难,就在前面的螃蟹岛,我们各奔前程就是。”
能跟着许财出逃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其中甚至有人是之前和他一起从府军之中出逃的旧日下属。
这些人也都知道现在的处境,无论如何刘帆等三龙岛海贼都是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丧家之犬的。
既然许财已经有了决断,大家自然无人再有异议。
两天之后,珠江口巡航的交州水师遇到了一条奇怪的海船。
这船一边打着海贼的骷髅旗,一边又挂着白旗,让人好生摸不着头脑。
自从太子殿下南来之后,别的地方或许还对李恪抱有敌意,可交州水师上下却人人欢欣鼓舞,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盖因为之前交州府军都不受重视,所谓的交州水师更是出了名的叫花子,连条像样的海船都没有。
之前朝廷配置的海船,大多被世家大族与官僚豪族一起联手侵夺,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战损”之后,出现在这些人家自己的商队中了。
而李恪到交州之后,借着屠灭增城梁氏的余威,迫使这些人乖乖的将水师的大小船只交换。
除此之外,李恪还向各处大肆求购巨舰,很明显是要倚重交州水师。
如此一来,水师上下还有谁不归心?
这些曾经被人鄙夷忽视的水师人,现在上上下下都憋着一口气,势必要让太子殿下看到咱们水师人的忠诚与努力。
整个水师上下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巡航防卫等等以往敷衍了事的任务,如今也是人人抢着去做,一丝不敢懈怠。
所以当许财的福船一靠近珠江口,就被巡海快船发现,并且迅速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