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许财毕竟曾经是朝廷的逃卒,逃走之前,还把那些逼迫陷害过他的军中上级斩杀一空的那种。
别说什么情有可原,在李恪看来,这家伙就是个不安定因素:
以前可以因为遭受不公正待遇就悍然杀死上级逃去外海为贼,那么日后位高权重了,是不是也有可能会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从而与人勾结图谋造反呢?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李恪有这样的想法,作为一个上位者来说再正常不过。
他对许财的印象本来就算不上好,再听说梁丰骏在押往花城的海路上自杀身亡的消息之后,更加看低了几分。
作为一个下属,你要么有能力,要么能得领导的欢心,可是很明显,现在的许财在两方面都做的很失败。
李恪本来还想着,若是能从梁丰骏口中多掏出一点岭南世家之间的内情,或许自己能饶他一命也未可知。
留在大雍自然是不可能了的,但是像安置吴德成父子一样,许给他一块海外的田宅庄园又如何?
反正现在这些地方也都是不毛之地,把梁丰骏这样罪大恶极的家伙留下狗命不杀,直接丢过去开荒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问题。
君不见大漂亮国的祖上,大多都是从祖家发配的流氓地痞无赖以及各种罪犯么?
说到这里,忍不住要吐槽一句。
某些地方真是少一个外夷爹就浑身都不舒服,好好的祖国就近在迟尺,反而眼巴巴的对万里之外,企图利用这些蠢材搅乱地方的黑手念念不忘,还一口一个“祖家”,跪舔姿态,简直是令人作呕。
言归正传!
李恪看不上许财,自然待遇冷淡,所谓召见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平平常常就敷衍过去了。
若不是期间李恪亲口答应了许财的投诚,还说过职位容后商议的话出来,许财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逢高踩低,趋炎附势从来都不是单例,东宫也不能免俗。
实际上,越是权利集中的地方,两面三刀、欺上瞒下、奴颜婢膝、阿谀逢迎、前倨后恭等等现象也越发严重。
太子殿下不喜这个许财,才没一会的功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宫。
按说许财来投诚,太子殿下也开口会给他一个前程,此时的许财就已经可以按照官身来对待了。
然而,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讲道理的。
许财出了东宫,引路的小太监倒是收了他的银子,可是态度并没有好多少,只是把他领出大营之外,就随口把许财打发了。
其余人自然也不会给许财好脸色,以至于许财忙忙碌碌四处拜访,银子倒是送出去不少,可惜连个好脸色都没见到几个。
即便有些人笑眯眯的,可许财却知道这些人背后绝无善意,那赤裸裸的眼神,像极了看到猎物的豺狼一般。
最可笑的是,明明东宫的接待处还大有空余,许财前去住宿却被“客满”为借口直接打发走了。
最后迫不得已,许财只能在附近的客栈中将就着,暂且栖身。
然而这些客栈都是看着东宫带来的人流,看到商机匆忙搭造,无论食宿条件都好不到哪里去。
面对着狭小逼仄的住处,难以下咽的饭食,许财不禁悲从心来。
再想着前途茫茫,许财心里涌起浓浓的后悔,后悔没有听从梁丰骏的话,早早发动,以至于如今虎落平阳,别说野犬了,就连老鼠蟑螂都敢取笑他几句。
事实上,在安置许财的问题上,李恪也有过犹豫。
李济荣的计谋虽然不错,但太过毒辣,李恪担心用的太过的话,会让将来的水师离心离德,更加会影响到以后开拓海外领地的热情。
但是当新的一天到来,李济荣的情报再次从三龙岛送来时,饶是李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被这些见利忘义,目光短浅的蠢贼气着了:
“哼!好大胃口!
从四品的海防游击都不满足,想要正三品的水师参将了!
就近驻扎,想继续留在三龙岛作威作福?
现在就如此狂妄,以后是不是还要给我来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李恪没有一直发脾气,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这才冷笑道:
“看来济荣的计谋不是太狠,而是太软了!
来人,去请太子妃来见我!”
片刻之后,太子妃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这本是平常之事,但之后太子妃又召见了物统局的几个行动队队长之后,传出来的消息却差点把人炸翻天:
太子殿下很满意前交州府军火长许财迷途知返,重新投归朝廷。
为表彰许火长的功绩,太子殿下有意敕封他为交州水师海防游击,协防南澳岛,特许新任海防右游击可自荐数名下属。包括:
正五品宣武校尉一,从五品武德校尉二,正六品忠信校尉四,从六品忠显校尉四。
这消息听起来离谱,但所有传说之人都信誓旦旦,表示这消息绝对真实。
不久之后,全花城都知道这则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唯独事件的主人公还蒙在鼓里。
在破旧客栈之中大醉一晚的许财还不知道,短短一个早上的间隔,自己就从无人问津的可怜虫,变成了炽手可热的大红人。
当那些神通广大之辈打听到许财的蜗居之处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