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平的声音并不高,可落在这些家主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虽然世家大族们每每都以诗书礼仪,经典传家自居,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哪个家族之中没有几个不肖子弟?
尤其是今天他们刚放松了自家那些小畜生的约束,压抑了这么多的日子,就连他们这些老东西都憋不住聚在一起搞小动作,还能要求家里那些平时就穷凶极恶的小畜生突然改性,做一个遵纪守法良民,温文尔雅的君子?
都不用怀疑,一听李济平的话,这些族长就意识到自家的小畜生又惹出大麻烦了。
换了是从前,这些家主早就慌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家主们互相看了看,心里的底气依然充足。
尤其是番禺邓氏的家主邓久生,他之前就已经暗中投靠了交州刺史韦让,虽然韦让已经被太子所杀,但番禺邓氏如今已经是京都韦氏在岭南的利益代表。
早在韦让死之前,邓久生就从京都韦氏得到了许多承诺,其中就包括两家在岭南互为表里,同富贵,共进退!
自以为有了依仗的邓久生脾气不小,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冷冷的喝问道:
“前有太子殿下无故杀害韦使君,今日李校尉又栽赃陷害我等子侄,难道李校尉不觉得太过卑鄙无耻了吗?
还是说,昏庸无道、肆意妄为就是东宫一向的行事做派?”
其余几个世家家主也都纷纷齐声,附和着邓久生的话:
“我博罗毕氏向来谦恭有德,家中子弟都以圣人真言为行事法度,绝无可能出一个犯上作乱的叛贼。”
“哼,李校尉想要立功可以,但把主意打到我们家头上,难道是觉得自己的脖子太硬了么?”
“李校尉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好欺么?须知如今太子自身难保,李校尉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
李济平等这些老家伙表演完,面上却连半点害怕的样子都欠奉,反而一直笑意连连,只不过越到后面笑意越冷。
直到这些老家伙被李济平笑的心底发毛,一时词穷了,李济平才不紧不慢的问道:
“各位如此狂妄,是不是还在拖延时间,等着外面的部曲前来搭救?
啧啧啧……”
李济平一边摇头,一边露出同情的神色,眼神变得冰冷:
“我物统局行事,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纰漏?各位不用等了,若是不想吃些皮肉之苦,还是乖乖的跟着本官前去向太子殿下请罪吧。”
“砰~”
邓久生似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张口就骂:
“竖子敢尔!老夫行得正坐得直,凭什么要去向太子请罪?”
其余众位家主也是骂不停口:
“太子又如何?无缘无故,太子又想摧残士人不成?”
“如今太子自身难保,姓李的小儿,你还要给太子招祸不成?”
“去请罪?哼,太子自己罪孽深重,还是早点考虑考虑如何去了京都城之后,全身而退吧!”
……
李济平不愿再和他们啰嗦浪费时间,冷然看着这几个脑满肥肠的家主发作,不再拖延,直接大喝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把这几个密谋造反的老狗全部给我拿下,押往大营,交由太子殿下发落!”
众位家主全都大惊失色,都想不到李济平居然还在太子情势岌岌可危的时候,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抓捕他们这些世家家主。
不等这岭南世家地位最高的七人反应过来,外面迅速涌进一群精悍的物统局特工,毫不犹豫的将七位家主牢牢按住,不由分说就五花大绑,拖出门去。
刚开始这些家主还在拼命挣扎,可当他们被拖出门去时,愕然发现整个院子外面,全是各家部曲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些人常年以高人一等的世家贵胄自居,如何见过如此惨烈血腥的场面,一时间人人噤声,再看向李济平的眼神里,也都没了刚才的猖狂高傲,反而带上了浓浓的忌惮和畏惧。
李济平也知道这些世家在花城根深蒂固,哪怕物统局计划周密行动迅速,斩首行动完美无缺,也不表示抓到人任务就完成了。
稍加拖延,让这些世家发现不对劲之后,恐怕想顺利离开花城都是妄想。
尽管李济平事前考虑周到,做了万全的准备,可当他们快要接近花城东门的时候,还是出了状况——原本应该敞开的东门,紧紧的关闭着。
李济平心知不妙,立即收拢人手,将七位岭南世家家主团团围在中间。
物统局这边刚完成布置,四面八方的街巷之中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放下家主!”
“冲啊,杀啊,救出家主!”
“大少爷有令,救出家主,赏银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