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平这话就太坏了,也太恶毒了。
他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勉励强撑的邓觅马上就吃不住劲,手里的刀立马丢在一旁,人也迅速跪了下去,恨恨的对李济平骂道:
“狗贼安敢离间我家父子?父亲,孩儿绝不敢做此忤逆不孝的恶事。”
邓久生心里也知道次子说的是真话,只是心里多少还有些疙瘩。
迟来一步的邓氏长子邓寻本就恼怒自己比邓觅晚了一步,更恨邓觅抢在他前头大出风头,这个时候马上乘机冲上去,对着邓觅一脚踹去,同时大骂道:
“你这莽夫,你想害死父亲和我邓氏吗?还不快让这些蠢材住手?”
邓久生也如梦初醒一般,小心翼翼的将脖子上的钢刀推开一线,忙不迭的扯着嗓子大骂:
“你们这些蠢货,想害死老夫不成?滚开啊,赶紧滚开!”
李济平见邓氏部曲都纷纷后退,只是手里还紧握兵刃,警惕而戒备的盯着中间位置的物统局众人,再次出言讥讽道:
“邓家主,本官真要恭喜你了,养出的两位公子都是枭雄之姿啊。到现在都还让人拿着刀枪,是打算等下乘我不被,将我物统局众位同仁斩杀殆尽,然后再把邓家主的死栽赃到我物统局头上么?”
明明知道李济平在胡说八道,邓久生还是对着两个儿子怒目而视:
“两个小畜生,还不赶紧让他们把刀枪放下!”
邓寻与邓觅两兄弟也气的要吐血,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要赶紧配合,对着身边的部曲开始拳打脚踢:
“放下,放下刀枪,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想害死我父亲么?”
“再不放下,本公子先砍了你这蠢猪!”
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当中,邓氏部曲手里的刀枪纷纷丢弃,李济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的危机还未解除,不紧不慢的带着些商量的语气说道:
“邓家主,你这是何必呢?太子殿下不过是请你去问句话而已,怎么搞的好像番禺邓氏真的打算谋反一样啊?
要不你看这样如何,我让人打开城门,我们一起去见太子殿下。你若是不放心,就让两位邓公子带着部曲跟在后面好了。”
邓久生还没来得及反对,紧闭的花城东门突然“轰”的一声,被人从城外炸开,在邓氏部曲们一片惊恐的叫嚷声中,暗夜中的城门洞里像地狱之门一样,从里面源源不断的冲出一队又一队甲胄鲜亮,全副武装的军兵。
邓久生等人心里一咯噔,好熟悉:
“东宫六率!”
李济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收起手里的短刀,向着刚刚赶到的郭衍苦笑道:
“让郭兄见笑了。”
郭衍心下自得,今日行动他与李济平几乎是同时动手,不过他却仗着精骑的马快,迅速将春风化雨楼里的公子哥们一锅端了,李济平却还要他带人来救。
在东宫属下,郭衍和大部分精骑都是半路加入,比不得李济平这些人都是太子亲手从草莽中简拔。
若是在功绩上差的多,以后的地位差距会越来越大。
“李兄弟何出此言,是愚兄来晚了,让李兄弟受累了才是。”
郭衍并不喜欢专门讨好这些詹事书院出来的太子心腹,嘴巴上客套了两句,这才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有令,有请邓家主等人,到大营之中分说今日‘邓索等人意图谋反之事’!”
邓久生和其余六位家主面面相觑,看着周围静静站立时,如同松柏般坚韧,气度森然的东宫六率,齐齐露出苦笑——现在想不去是不行了。
再加上太子说的是“邓索等人意图谋反之事”,而没有直接给这些家主冠上谋反的名头,说明李恪暂时还没有要把珠江八大家尽数诛灭的打算。
几位家主没有反对,邓久生也喝令两个儿子回家去,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就在此时的白云山大营,中军大帐之内,李恪全身戎装,静静的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慢慢的享受着茶韵清香。
大帐之外,陈旦被拔了裤子,按在长凳上,一五一十的打着军棍: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九,三十!行刑完毕!”
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陈旦犹自不服,趴在长凳上,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
“我不服,我不服,我为殿下立下大功,为什么要打我?”
几个行刑的军卒面面相觑,负责监刑的镇抚使却大怒:
“身为军士,逃避训练,彻夜不归,屡犯军规。若不是殿下开恩,本官依照军律都能斩了你!”
陈旦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性质有这么严重,心里莫名十分委屈,突然叫嚷起来:
“殿下,殿下饶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犯了军规啊。”
那镇抚使气的要死,刚要喝令军卒将陈旦的嘴巴堵住,中军大帐内却传来太子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