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本来都对现状不满,很多时候都会莫名怀念以前的逍遥生涯——其实当初他们未必过的有多好,但代偿心理之下,他们就会选择性的忽略很多实际的东西,倾向于相信和向往曹剑给他们描绘的自由生活。
对于曹剑的倡议,这些已经被煽动的脑子发热的家伙自然是一呼百应,迅速登船,扬帆起航,浩浩荡荡的冲向大海。
这支半公开出航去“发财”的船队,直接牵动着整个南澳岛上新近归附水师官兵们的心,让许多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人,也开始变得重新蠢蠢欲动起来。
作为南澳岛如今事实上的主人,交州水师海防左游击刘帆自然不可能对曹剑等人的动向一无所知。
只是这位新任左游击将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居然对此不闻不问,冷眼旁观,坐视曹剑在那里搞风搞雨。
岛上想过安稳日子的人还是占大多数,来向刘将军禀报此事的人也不少,但刘帆对此一直态度暧昧,让岛上的气氛也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就在岛上大部分官兵忧心忡忡的当口,外海突然闯进来一支庞大的舰队。
整个岛上的水师官兵们,从左游击刘帆到最底层的军士,全都如临大敌一般,开始紧急行动,以应对这支来历不明的大舰队。
好在没多久,警报就解除了,得到回报的岛上官兵们都松了一口气:
是四爪金龙旗,太子殿下的令旗!
但也有人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越发警惕。
比如左游击刘帆,心里不免泛起嘀咕来:
“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不是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吗?
这出海之后,风高浪急,大海之上风云变幻莫测,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岂不是糟糕?
再一个,曹剑等人刚刚出航,太子殿下前后脚的功夫就到南澳岛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在等候太子殿下的舰队入港期间,刘帆心思急转,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不会的,就算速度再快,曹剑等人的行程也不过半日而已,就算有人背着本将军去花城报信,一来一回的功夫也得五日以上。
那么,太子殿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呢?”
怀着重重忧虑,刘帆带着岛上一应军将前往码头叩拜: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起来吧!”
李恪经过一路颠簸摇晃,人也有些疲倦,可他眼光一扫,立即发现迎架的人群缺了一块,有些不悦的问道:
“刘卿,岛上军将尽数在此吗?”
“这……”
刘帆还在沉吟,想要略加拖延才好想清楚如何回话,在他背后马上就有人抢着开口了:
“启禀殿下,今日早间海防副把总曹剑鼓动岛上兵将一百余人,搭乘其部舰船出海,不知去向。”
刘帆心里一凛,大骂狗日的麻老贼害他不浅。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上首的李恪眼神立即变得尖锐起来,冷冷的质问道:
“刘卿,我不惜与朝廷抗辩,顶着无数压力才将南澳岛交由你来管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么?”
刘帆心里一惊,头上冷汗涔涔,斟酌着说道:
“殿下恕罪,许是兄弟们新近归附,尚且对朝廷律令不甚习惯。或许过些时日,就会好了。”
底下的那些军将其实也想出声附和来着,对他们来说,这军规军律实在是太严格了些,若是能松快些的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没等他们出声,所有人就都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股冷酷的寒意从上首传来,无声无息却又犹如实质,连带着太子的声音都带上了让人心悸的冷意:
“这么说,你们是觉得我亏待你们了?哼!”
李恪冷笑一声,指着地上这些军将说道:
“在花城之时,陈旦就以身试法,视军纪如无物。当时我就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是如此放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岛上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来之前我还心存侥幸,希望各位能恪尽职守,严守军纪。如今看来,真是让人失望!
主将不瑾,把总叛逃,刘帆,你自己来说,该当何罪?”
“这……”
刘帆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刚下船就开始发作,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其余的军将也都暗暗叫苦,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招安之后就老实些好了。
现在他们这些军将都已经尝到了招安的甜头,一个个锦衣玉食,身份尊贵,鬼才愿意再去三龙岛上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海贼生活。
李恪心念转动,一瞬间就有了决断:
“既然你说大家新附未久,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刘帆等人心头刚松一口气,没想到李恪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一次紧急出航集训,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朝廷水师是什么样子的!传我命令,水师左游击部全体出航,与交州水师参将所部同航出海急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