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黄公子态度的大变,那些黄氏仆从全都跟见了鬼一样。
在他们的印象中,自家主人和凶神恶煞是可以划等号的,除了在他那个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面的爹,和那些没事就来消遣他的贵子兄弟们面前,他们哪见过黄公子对人这么客气过啊?
邹崇荣似乎也没料到一般,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就像被火烫了一下一样,马上就跳起来,抢上前去,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诚惶诚恐的说道:
“哪里当得起黄公子这样的大礼,在下不过是个流落异乡的落魄人而已,实在是太折煞我了。
唉,都说黄公子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黄公子这种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就算现在有求于人,能够放下身段,日后心里也肯定会留下疙瘩。
邹崇荣自然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表情和语言都极为到位,让黄公子心情再次大爽,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我已经有了这么多好名声了吗?
虽然他心里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邹崇荣的奉承话,可也耐不住他心里对此十分受用,连带着对邹崇荣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十分亲切诚恳的问道:
“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真有妙计可以教我吗?”
邹崇荣心中鄙夷,这广南蛮夷就是蛮夷,没有半点城府,猴急的只知道问计,恐怕连姓名都只是顺带着问上一问吧?
好在来之前邹崇荣对此有所预料,心里也不慌张,笑着一指周围的那些黄氏奴仆问道:
“法不传六耳,公子难道不怕这些人听了之后,出去多嘴,坏了公子的大事?”
黄坚本来就是多疑之人,闻言立即醒悟过来,张口就对着那些奴仆骂道:
“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将我书房收拾好,我要与先生密谈!”
那些奴仆巴不得如此,万一到时候事情泄露出去,他们要是在场的话,怕不是将来做定了黄公子迁怒的出气筒?
一群奴仆一窝蜂似的跑进门去,把所谓的书房收拾一番——其实也就是黄坚卧室外面的小隔间,平时都是丫鬟守夜时住的,里面连书都没摆几本。
黄坚心里还有些羞愧,生怕被眼前的先生嫌弃了。
没想到邹崇荣进屋之后,神色一正,煞有介事的说道:
“原来黄公子竟是在如此困窘的条件下,发奋图强,更难得的是在这小小屋宇之内,立下宏图大志,更显难得啊!”
黄坚被夸的满脸红光,似乎他自己真的就像邹崇荣说的这样,嘴巴上连谦虚都省了,直接大言不惭的哈哈大笑:
“哎呀,真是让先生见笑了啊,我这个,这个立志,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嗯,最后还勉强小小的谦虚了一下。
邹崇荣心中冷哂,嘴里却依然大加吹捧,直把这黄公子乐的找不到北了。
好一会,黄坚才乐过头来,再次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先生,到底是什么妙计,能让我,让我做黄家贵子?
先生放心,只要我能做黄家贵子,我一定给先生大把大把的银子!”
邹崇荣自然看不上这黄公子许诺的银子,不过他钓了这么久的胃口,也钓了个足足,再钓下去这黄公子就该不耐烦了。
于是邹崇荣也不再敷衍,直截了当的问道:
“以黄公子看,此次广南北上征伐,胜负如何?”
黄公子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不很明显吗,当然是我广南大军所向披靡,打的北边的雍人落花流水啊。”
邹崇荣点头,似乎也同意黄公子的说法,而后又突然紧紧的盯着黄公子的眼睛,石破天惊一样喝问:
“广南大军大胜,于黄公子而言,有什么好处么?”
“好,好处?”
黄坚一下被问懵了,他之前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被问的不知所措一般,脑子都直接糊住了一般。
邹崇荣早知如此,笑的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一样,语气也充满着诱惑:
“我不认为广南大胜对黄公子有什么好处,恰恰相反,黄公子的极为贵子兄弟反而会因此实力大壮,彻底让黄公子无法望其项背,日后越发不把黄公子放在眼里!
不知道黄公子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黄坚下意识的就想点头,好险才忍住,不过他也没否认,而是颓然叹气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
邹崇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见黄坚心思已经被触动,这个时候才缓缓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不知道黄公子以为,自己和那些贵子兄弟之间,最大的差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