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仁兄明鉴,我等交州士人苦啊!”
“你们是不知道太子是多凶恶,韦使君那么好一个人,竟然当街杀了!”
“是啊,说杀就杀,那可是一州刺史啊!”
“一州刺史都如此,我们这些交州士人更是不堪,可怜我那老父,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被强行带走关押,如今刚回到家中就一病不起。”
“唉,交州士人苦太子久矣!”
……
如今的春风化雨楼已经成了南下游学士子们的聚集地,每日里都有大批的南下士子们聚在一起,吟诗作赋,饮酒作乐。
当然了,声讨太子之罪,斥责太子之过是必不可少的节目。
只是天天关起门来骂,骂的久了也是无趣,大家伙都知道,就算他们这些人躲在里面嘴巴骂歪了,都不损李恪分毫。
重要的,还是要等钦使颁下圣旨,将太子直接羁押回京都城。
到了那个时候,这交州才会成为无主之地,他们这些早有准备的世家贵胄们才有大发横财的机会。
白糖、北玄酒、家具,甚至之前大家都看不上眼的成品药制作,哪一样不是暴利?
现在好了,大家的士气正有些下降,马上就有交州本地的世家公子前来,向他们这些中原士子诉苦,顿时让大家本已经稍微有些懈怠的雄心,再次勃发而起。
南北两地的士人难得的没有相互敌视,口径一致的对着太子破口大骂。
什么残暴不仁、德行不修已经不稀奇,动不动就是“独夫、民贼”,什么“残暴逾于桀纣,昏聩更胜恒灵”。
“不好经义,不学礼仪,唯知贪财好货,残忍好杀。”
……
总之是一句好话都没有,仿佛有了李恪在这世界上,空气都变得污浊不堪了。
士子们再次意犹未尽的度过了大骂李恪的一天,南北士子难得的第一次惺惺相惜。
到了最后,双方还约定明天上午一起前往刺史府,向朝廷钦使请愿。
第二日,交州刺史府门前的大道上,来自四面八方的士子如同涓流入海一般汇聚而来。
府衙门口的鼓楼上,那只大鼓早前不知道去了哪里,今日居然也非常神奇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一群南北士子相互见礼之后,又互相退让一番,最后选出博陵崔氏的士子崔龙久作为士人代表,出面向钦使控诉。
崔龙久满面红光,再没有当初暗算太子李恪失败之后丢官罢职的颓然,反而是意气飞扬,神清气爽,豪迈无比的冲四方士人拱手道:
“感谢各位仁兄与贤弟的厚爱,在下必不负众望,向朝廷钦使揭露太子李恪无德无耻的本来面目!”
崔龙久话音刚落,周边顿时一片欢腾,叫好声此起彼伏:
“说的好!”
“崔兄敢为天下言,天下必不负崔兄!”
“请除太子李恪,自崔兄起,小弟不才,愿随崔兄共同建此大功!”
……
一群士人纷纷开口,争先恐后的表达自己的态度,生怕落后一步就赶不上这波驱逐太子的潮流一般。
这些人群势汹汹,共同将中间的崔龙久簇拥到鼓楼身前,早有人双手将鼓槌捧来,送到崔龙久手中。
崔龙久先是高举鼓槌,等所有士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将鼓槌砸在硕大的鼓面上。
“嗵~”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扬开来,紧接着就是士人们的欢呼之声震耳欲聋:
“好!”
崔龙久满脸红光,洋洋得意的朝四方团团作揖,那模样根本不像是个要告状的苦主,反倒像个唱跳rap俱佳的篮球爱好者。
鼓声传扬极远,似乎将整个花城都震动了,远远的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向刺史府这边汇拢过来。
崔龙久越发得意,他前段时间过的极为痛苦,丢官之后,整个人生都崩溃了一般,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整个世界冰冷森寒的恶意。
直到某一天,有人给了他这个任务,让他南下来挑动士人针对太子李恪,事后不但能成为士林新贵,重回朝堂也是等闲事尔。
不仅如此,崔龙久还看到了更多的隐藏利益,在这其中,博陵崔氏突然正式承认他这个偏了不知道多少辈的人,对崔龙久来说,既是及时雨,又是定心丸。
现如今,一切计划都在按照步骤实施,崔龙久心情激动,恨不得亲手将紧闭的交州刺史府的大门拆开来,急吼吼的去向朝廷钦使控诉太子李恪失德无礼、残暴昏聩……
“吱嘎~”一声,刺史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士人们再次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好不容易等士人们安静下来,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身材高大的校尉才开口问道:
“钦使让我来问,诸位有何事?”
崔龙久被士人们簇拥上来,高举手中的状纸,大义凌然道:
“太子李恪胡作非为,天下苦之久矣!
今日南北士人共聚于此,恳请钦使听从士人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