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情愿,莫书怀这些广南使团的人还是被带进刺史府中去了。
有手中旌节在手,尽管还有些心慌,但莫书怀却是知道,自己的狗命是可以保证的,毕竟中原王朝千百年来,还从未有杀使毁节的先例。
被那个内官带进前衙之后,莫书怀故技重施,直接往地上一跪,干嚎起来:
“钦使救命啊!贵国太子无故攻打下国城池,杀戮无辜百姓。
恳请上国钦使,为我国无辜被害的百姓,向上国皇帝陛下进一句公道之言吧。”
莫书怀嚎完之后,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样先发制人,想来雍国的钦使想要议事,怎么也要为此安抚我们一番吧?
这大雍人安抚藩属国的下臣,可是一向极为优待的呢。
说不定,直接将这花城之中最紧俏的白糖就赏了那么一二三四五石下来呢?
莫书怀倒是想的挺美,冷不丁前头公案之后传来惊堂木的拍案声:
“砰~
堂下所跪何人,因何事诬告本太子?”
公案之后,所坐之人开口问询,只不过缺是带着满满调侃的味道。
莫书怀心里一咯噔,愕然抬头,才发现前几天正式拜会过的大雍太子李恪,此时正似笑非笑的高踞于正堂之上。
“这,这……”
这意外实在来的突然,让莫书怀都没了往日里的机变,瞠目结舌的看着正堂上的李恪。
站在李恪身边的,正是“病愈”了的陈海平。
比起李恪的淡漠,陈海平就显得冷酷的多,老太监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犀利,直指人心的痛斥道:
“广南人果然卑鄙下流,不诚无信!”
莫书怀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抗声说道:
“钦使无故侮辱我大广南,我……”
“无故?”
陈海平冷笑一声,信手将桌案上的那封信屈指一弹,那张薄薄的信纸就跟长了眼睛一样,直接飞到莫书怀眼前来。
莫书怀那曾见过这等匪夷所思的手段,下意识的举起手来阻挡,却不料陈海平早有料算,莫书怀这一档,那张信纸恰好就落在莫书怀的手中。
莫书怀心惊肉跳,哪怕他再不懂武功,也知道要将东西蛮力丢过来,会比这轻飘飘的送到手里轻松的多。
等他收拾好心神,将目光放到信纸上的时候,刹那之间瞳孔一缩,整个人都直起身来,失声叫道:
“广南以边蛮为内应,诈开安平县城,屠城?
这,这……这不可能啊,明明……”
李恪眼神泛着冷意,心底的怒火如汤如沸,他攻破广南十一城之后,还担心刺激到广南人的神经,将俘虏全部释放了。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这些畜生会将屠刀挥向手无寸铁的汉民和普通百姓。
哪想到这些广南狗贼,禀性难移,现在依然干出了屠城这种禽兽不如的暴行。
尽管边陲小城安平县只有下县,城中人口也有数千。
一想到数千百姓无辜被杀,李恪就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盯着一干跪倒在地的广南使团问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残暴不仁,我攻破广南十一城,可曾妄杀一人?”
广南人并不是没有情报来源,李恪在广南的所作所为,这些广南人一清二楚,也包括这一次使团中的这些人。
此时被李恪诘问,莫书怀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任何苍白的话语来应对。
李恪火气再也按捺不住,“砰”的一声拍在公案上,厉声问道:
“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清白无辜的广南人?
若是这般无辜,为何要残杀安平满城百姓?”
莫书怀被问的满头大汗,心里也充满着愤恨。
明明阮潢对他说过,只要把时间拖到十一月就算全功,为何现在才十月十二日,就突然下手破城了?
这不是在坑他们这些使臣吗?
莫书怀还算镇定,他的那些“先生”可就吓坏了。
那位范先生更是语无伦次的争辩起来:
“这,这,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李恪冷笑,冷冷的问道:
“能有什么误会?”
范先生眼珠子惊慌失措的乱转,口不择言的强自辩解道:
“我广南大军秋毫无犯,怎么可能屠城?
定是安平百姓图谋不轨,我广南王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嗯定然如此……唉哟!”
范先生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冷不防远处飞来一个黑影,直接把他脑袋砸的血糊拉渣的。
惨呼一声之后,范先生神经质一样疯狂大叫起来: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啊……”
李恪手中的宝剑都拉出了半截,听到这句话直接气笑了:
“好极好极,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那两国交兵,就可以滥杀百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