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潢心头一震,旋即大喜道:
“后将军果然是我大京之诸葛孔明,这等妙计必然让合浦城头的雍人太子进退失据,我大京勇士乘机攻打,必收奇效。”
莫问涛心中自得,表面却还故作谦虚:
“网上过誉了,臣只不过是被王上启发,偶有所得罢了。”
这两人在互相吹嘘,骤然间发现王帐内有些冷场。
两人都是奸猾之人,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莫问涛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愚蠢,为阮潢火中取粟,反而得罪了帐中所有的氏族。
这些畜生一路烧杀抢掠,老人与孩童尽数被杀害,掳掠的目标都是青壮,其中男子是极好的奴隶,年轻的女子则下场更为悲惨。
与那些蛮夷不同,沿途被掳掠的汉民都已经被这些无耻强盗们视作自己的私产。
谁都知道攻城的凶险,谁也不知道城头的雍人会不会在不得已之下,对这些同胞子民痛下杀手。
到时候,这些已经被视作私产的人口被消耗一空了,合浦县城又未被打下来的话,那大家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阮潢也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他盘算一番,也知道仅凭那些蛮夷是不够的,最多就是将雍人的箭矢、木石、猛火油弹等消耗一部分。
但有了这些掳掠来的雍人百姓,就大有不同了,以雍人假仁假义的德行,只要这些百姓出现在城下,哪怕被消耗一空了,也会对城头守军的士气造成致命的打击。
沉吟再三,阮潢才毅然说道:
“众位,自古以来,中原就对我大京垂涎三尺,一直以来争战不休。
若是今日我等擒下雍人太子,这是前所未有的何等伟业?
届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将来都要留名青史,成为我大雍流芳百世的勇士、英雄!”
一番鼓动,让这些广南氏族族长们怦然心动。
他们也知道阮潢说的有理,只是心里还是不舍得而已。
阮潢见众人意动,再次蛊惑道:
“只要打下合浦,难道还怕抓不到丁口么?
有雍人太子在手,天下哪里去不得?
区区交州算什么?若是咱们扣着雍人太子,兵临城下,江南繁华地也未尝不可前往一游啊!”
“轰~”
这一下,直接点燃了所有广南氏族们的贪欲,江南自古就是富贵地,比之交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光一个交州就让这些人垂涎三尺了,再加上江南各州,这些广南豺狼就再也忍不住了:
“王上说的对,咱们要打下交州、打到江南去!”
“哈哈哈,太好了,都说江南遍地黄金,我们去尽数给他抢了来!”
“嘿嘿,江南丁口巨万,岂是一个瘴疠之地的交州能比的?”
“王上英明,我莫氏愿全力听从王上安排!”
“我黄氏也愿意!”
“郑氏愿意!”
“罗氏也愿意……”
帐中所有的氏族都踊跃表态,那副争先恐后的嘴脸,仿佛之前不情愿的不是他们一样。
阮潢心情大好,马上就乘势将命令发布下去,由广南人在后,驱赶那些依附作恶的蛮人、沿路掳掠来的汉家青壮男子前往合浦城下。
广南人的变化,迅速被城头的守军发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望楼之中的李恪更是脸色铁青,心中已经怒极:
“广南,禽兽也!竟敢驱使我大雍百姓攻城!”
他的手在抖,心也在抖,内心更是挣扎的厉害。
明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是却难以过心里那一关。
“驱民攻城!”
李恪陷入天人交战之中,边上的合浦知县程永却是脸色惨白,神情惊恐的喃喃自语:
“竟是驱民攻城。”
跟在李恪身边的王莽面无表情,眼神扫过城下哭嚎着在广南人驱使下不停逼近的百姓,而后眯着眼,盯着广南人中军大帐的位置久久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余的将校、参谋以及城中官吏们也都慌了手脚,不少人都忧心如焚,焦急的看着城下,一边还慌乱的语无伦次:
“该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完了完了,合浦城完了啊。”
“不能下手啊,千万不能对城下百姓动手啊。”
“呸,为什么不能?难道就因为你万某人的亲眷在城下,就要让我们全城百姓都陪葬吗?”
“这,这如何可以下手?这都是我大雍百姓啊!”
……
守城将士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这几天,李恪的严格要求下,城上的军民百姓都紧急训练过,可那也只是训练了些简单的守城手法,连基本的应变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这样凶险狠毒的“驱民攻城”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