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到莫铸的禀报,得知雍人太子就躲在合浦县城的时候,当时正逢新败,威望大锉的阮潢简直是欣喜若狂。
因为他知道,只要俘获雍人太子,雍人的关城都将对他敞开。
而他,阮潢,带领广南勇士立下以往广南都无人能及的泼天大功之后,必将成为广南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君。
什么狗屁名正言顺的前太子阮大富,什么狗屁实力强劲的广南六大氏族,在这种空前绝后的大功劳、大威望面前,全部都是浮云。
为此,阮潢不惜用尽手段,威逼利诱,强行逼迫刚刚在安州城下吃了败仗的广南大军强攻合浦。
在他看来,小小一个合浦县城还不是一鼓而下?
一开始的时候,靠着卑鄙狠毒的驱民攻城,的确把合浦一鼓而下,轻易的占领了城头。
就在阮潢狂喜不已,志得意满的开始憧憬成为广南千古一帝的圣君之时,城头风云突变:
奸诈的雍人竟然在城内另型布置,别有乾坤的赶造出一座瓮城!
当时阮潢心里就是一抖,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只是他已经押上了全部筹码,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一样,不到最后开蛊的时候,是不会死心的。
眼见着广南人军中最勇悍的猛士接二连三的攻上城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消耗在那一道浅浅的瓮城之前。
阮潢的心脏也跟随着强攻的进度而忽上忽下,只是慢慢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战况再一次急转直下。
“砰~”
一声巨响之后,一道长长的烟火在合浦城内冲天而起。
阮潢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
只是他就像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犹自不死心,想要等着开蛊。
甚至心里还在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万一,这是城内的雍人太子见守不住了,发信号准备逃跑呢?
或许,再坚持一下,雍人就败了呢?
阮潢不死心的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他并没有等多久,残酷的现实就将他的幻想彻底打碎。
“轰~”
一声巨响传来,阮潢立即循声望去,而后神色惨变,无力的跌落在地上,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那是一团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炬!
阮潢不知道这火炬从何而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起前不久才在安州城下发生的,那有如地狱一般的噩梦场景。
就在阮潢这惊惧摔倒的瞬息之间,远方的合浦城头再次飞出一个接一个的黑影。
这些黑影迅速逼近,而后凶猛的砸在广南人密集的军阵之中,将所有被击中的广南人,无论勇怯,也不管是什么贵贱身份,尽数都是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的筋断骨折,惨死当场。
更可怕的是,这些黑影一落地,就会猛然炸开,从里面飚飞出一种黑黝黝油腻腻的黑水。
再然后,阮潢在心底发誓,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场景。
落地附近的广南人还在庆幸,被砸中的不是自己,对于被溅上一身腥臭的黑水,他们反而不在意——反正这些底层的广南土鳖也不知道干净是什么概念。
然而,很快,惨剧就发生了。
毫无疑问,这些广南人不知道是什么的黑水,就是李恪之前取自潘州自流井中的猛火油!
只要一点火星,这些猛火油就会轰然爆燃。
更可怕的是,猛火油无论怎么拍打都不会熄灭,反而会沾染在拍打的手掌和其他物体上,将火焰散播的到处都是。
一时之间,合浦城内飞出的猛火油弹一个接一个,在广南人已经岌岌可危的军阵之中,点燃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堆。
这些火堆又用一种瘟疫一般传染的方式,迅速在惊恐的广南人军士之中蔓延。
以残暴捏合起来的广南人大军,本质上就是一支为抢掠而生,才勉强聚拢而成的军队。
当他们意识到合浦城已经无法攻破,没办法抢掠的同时,还要面对巨大的危险时,这些毫无荣誉可言的强盗们瞬间炸了窝。
无数的强盗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做出自己的选择,丢掉手中的武器,转身就跑。
身上的盔甲碍事,用力扒掉随手丢弃。
若是视线范围内看到有马匹,更是有无数人冲上去,奋力将骑在马上的人扯下来,然后爬上马背。
只是,抢马的人太多,最后能抢到马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每一个想爬上马背上的人,都会被无数只黑手拉扯下来,然后摔到在地面上,面对着无数只人的脚掌和马的蹄子。
败了,败了!
所有的广南人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哦不对,还有一个念头就是:
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