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茶楼开在东宫凤凰门外,无论格调还是服务与京都城中那些老牌优质茶楼比,都是个中翘楚。
刚开业的时候,许多人都在暗中猜测这茶楼的来历,也有不少人直接付诸行动去摸茶楼的底细。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茶楼的背景是来自西蜀的世家,几乎所有人就都对此失去了兴趣。
毕竟一个茶楼的盈利有限,西蜀的世家在京都城开茶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值得为此耗费太多的精力。
若不是这里靠近东宫,这些京都城里的士人君子们也不会故意将文会开在此处,等若是想向东宫示威而已。
让这些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四海茶楼表面的东主是西蜀荣平宋氏设在京都城内的落脚地,实际上却是物统局为保护东宫而就近扎下的一颗钉子,作用类似于哨所。
无知者无畏!
在一次酣畅淋漓的对太子李恪的控诉与批判之后,这些人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完全不知道黑暗中不知道有几双眼睛在关注着他们,将他们今日的种种丑态记录在册,存入物统局的档案当中。
同样觉得心情舒畅的还有广南特使阮江,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够在大雍享受到这种天下名士的待遇。
他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时势所限,以他阮江的才学和品德,又或者是功绩,怎么也不可能受到这么多大雍士人的一致推崇。
这种人人崇敬的美妙享受,让人沉醉其中,哪怕明知道是虚幻的美梦,还是让阮江几乎想要一辈子做下去,永远不要清醒过来。
等到文会结束时,阮江还有些恋恋不舍,直到回到鸿胪寺的典客署后还意犹未尽。
他倒是想继续陶醉其中,可惜身不由己。
刚回到典客署,阮江就被自己的心腹家人就给他送上一则好消息:他焦急等待数日的人,终于抵达京都城,找上门来了。
阮江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汉子正坐在客座上等待。
只看了一眼,阮江就知道这人定是广南人——那种特有的黝黑以及突起的颧骨就是最好的明证。
即便如此,阮江还是按照规定,与那人对了密语和符章。
等这些都对照无误之后,阮江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急切和喜悦,迫不及待的问道:
“快说,如何了!
王上是不是已经打进交州了?”
那新来的信使露出白牙,笑容中带着几分残忍,点头说道:
“不错,上个月中时,太原莫氏就不遵号令,擅自打进交州,还把安排、凭祥两地杀了个干净,一个人,一粒粮都不曾给大王留下。”
阮江脸色顿时一沉,怒声骂道:
“该死的山蛮莫氏,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后来呢,王上如何处置这些狗贼的?”
那信使幸灾乐祸的笑道:
“哈哈,王上借着莫氏犯下的众怒,逼迫莫氏去强攻邑州。其余各族与王族正军向东横扫,连克安州、合浦数地。
只不过很可惜,雍人太子用水师运兵,威胁合浦安全,又下了本钱死守廉州,末将北来之前,王上还在攻打廉州,也不知道现如今战况如何了。”
“好,好好!”
阮江大喜过望,连连叫好,兴奋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屋里除了那信使,其余还有几个阮江的亲信,也都是王族中人,又或者说广南王族忠犬。
这些人也对广南的连续大胜振奋不已,同时还不停的拍着阮江的马屁:
“王上与大将军神机妙算,才有此等大胜啊。”
“是啊是啊,若不是大将军深入虎穴,稳住雍人,这场仗还未必能胜呢。”
“大将军劳苦功高,真是我等楷模啊。”
“我最佩服的,就是大将军先运筹帷幄于前,后又玩弄雍人这些蠢笨白痴的文人士子于后啊。”
……
这些马屁拍的阮江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身心舒泰,表面上却还在谦虚:
“唉,也不全是本将军的功劳,也要靠这些雍人自己喜好内斗啊。
自家太子在前线作战,后方却又如此多的高官显贵、达官贵人拖他的后腿,甚至想置他死地。
如此昏聩的朝廷百官,我大京又有何惧呢?”
那信使脸色一整,正色说道:
“大将军此言差矣,若不是有大将军在巧妙的借力打力,把这些雍人骗的晕头转向,前方战事又怎么会如此顺利呢?
依末将看,本次大胜起码有一半的功劳是大将军你的啊。”
阮江心里明知道这人是在奉承自己,依然忍不住心中得意,对这新来的信使也印象大好,居然主动开口问起: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出身?”
那信使脸露喜色,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起来:
“末将黎雄,清化黎氏旁支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