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之所以视而不见都是因为有东西遮蔽了眼睛,比如愤怒、权势、利益、欲望……
当阮江听到自己被黎雄称作“逆贼”时,最先考虑到的居然是黎雄的冒犯。
被打之后本就恼火的阮江顿时怒不可遏,指着黎雄喝骂道:
“你说我是逆贼,你自己才是逆贼。广南使臣明明是我,你这假冒使臣的逆贼好大狗胆,竟敢对我动手?
广南使臣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面对阮江的辱怒骂,黎雄毫不示弱,冷笑着说道:
“我说你是逆贼,你就是逆贼。至于广南使臣,你说的不错,的确只有一个。
不过这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荒谬!”
阮江有些气急败坏,从怀中掏出使节文书与符章,高高举起:
“好好看清楚,这是什么!
节符,有这个才是使臣,没有这个就是假货!”
哪知黎雄毫不慌乱,慢条斯理的居然也从怀里掏出一套一模一样的使节文书和符章。
只不过黎雄并没有急赤白脸的向阮江展示,而是高高捧起,恭敬的对雍帝说道:
“外臣黎雄,确为广南使臣,请陛下明察。”
早有殿中内官匆匆上前,将黎雄的节符和文书转交给雍帝。
雍帝仔细分辨一番,找不到任何破绽,就在他不确定这节符真假的时候,猛然间发现文书上的署名有些不同,顿时恍然大悟。
惊喜交加的雍帝并未点破,只因他内心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开,但他还是颔首确认道:
“不错,这节符与文书都是真的。”
崇政殿上再次变得嘈杂起来,文武百官们都被搞糊涂了,私底下在悄声议论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啊,怎么冒出来两个广南使臣来了。”
“而且更古怪的是,似乎两个都是真的。”
“这等奇事,简直前所未闻啊。”
……
阮江同样是大吃一惊,相比于大雍君臣们的疑惑,阮江更多了几分慌乱,尽管他还不知道原因,但也已经感受到了来自黎雄的威胁。
惊怒交加的阮江再忍耐不住,怒气冲冲的叫嚷起来:
“岂有此理,广南怎么可能会同时派出两个使臣?
哦,我知道了……”
阮江再次恍然大“悟”,指着黎雄对雍帝冷笑道:
“陛下是想利用这真假使节的把戏,来迫使我在谈判中让步?
哈哈哈,可笑至极,陛下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么?”
雍帝还未开声,一旁的黎雄先坐不住了:
“放肆!你这逆贼,目无君上,与那伪逆阮潢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你,你大胆!”
阮江直接惊呆了,指着黎雄骂道:
“救你这直呼王上名讳的逆贼也敢冒充广南使节?”
黎雄对阮江的指责毫不客气,针锋相对的呵斥道:
“我只知道,我广南先王单名讳一个‘泊’字。
对于你这反贼口中所称的王上,不过是一个杀兄夺位,弑君叛乱的伪逆而已。
而今我广南邀天之幸,得上国太子殿下怜悯与扶持,拨乱反正,迎回先王世子,重立正朔……”
阮江早猜到事情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怎么也没想到国内居然已经天翻地覆了。
尤其是听到“迎回先王世子,重立正朔”的时候,脑子里直接就是“嗡~”的一下,整个人眼冒金星,险些站都站不稳当。
只是他还是不肯相信这个,幻想着这只是雍帝的阴谋诡计,再次打断黎雄的话叫道:
“这不可能,我大京哪有投靠了雍人的先王世子?
这是你们编出来的,对不对?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骗不到我!”
阮江受的刺激不轻,叫嚣起来人都有些癫狂了。
黎雄却是理都不理他,直接拿起阮大富临行前颁布给他的令旨读了起来:
“……下国番臣阮大富,叩谢上国天子……大雍对我广南犹如父母之对赤子,恩同再造,让鄙国上下感激不尽……”
崇政殿内的大雍君臣都是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直接的耳朵。
黎雄的奏疏还未念完,大家就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开始议论开来:
“太好了,简直是太好了。”
“是啊,如此一来,交州应该是已经太平了。”
“兵事暂时未平也没关系,只要广南新君心向大雍,兵乱早晚可平。”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这天下总算是太平了。”
……
殿中百官几乎是弹冠相庆,对于谦恭有礼的黎雄和黎雄所代表的广南世子都印象极佳。
雍帝同样大为满意,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给这广南世子抬一抬封爵。
可就在殿中喜气洋洋的时候,阮江再次爆炸一样叫嚣起来:
“不可能的,大雍在交州不过一万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大京百万雄师?
骗人的,你们一定都是合起伙来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