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赔款在手,广南之事也算是尘埃落定,雍帝心情也不错,虽然明知道被黎雄利用,收拾了一个曾经羞辱他的马郎中,也无心与他计较,反而温言笑道:
“黎卿有什么事,尽管奏来。”
黎雄立即以最恭谨的姿态,说出了他入京都以来最震撼人心的话:
“此前下国世子阮大富殿下曾与上国太子李恪殿下达成协议,为防止日后广南再有丧心病狂,以下犯上的贼子,下国愿将沅水以北土地尽数托付给上国太子李恪殿下监管。”
雍帝只觉的脑子里“噹~”的一声巨响,似乎是谁在他这个天下第五大宗师的耳边敲响巨钟一样,整个人都有些发木了。
殿中群臣先是一静,而后马上就炸了锅:
“什么情况,监管?那岂不是就是霸占了么?”
“这,这,这成何体统?我大雍天朝上国,怎么可以如此凌虐属国番邦?”
“沅水在哪里?沅水以北又是多大的地方啊?”
“之前为何不讲?现在才来说,这,这不是坑人吗?”
……
尽管大多数朝臣们都不知道,黎雄所说的沅水以北在哪里,也不知道沅水以北有多大,更不清楚大雍霸占这块地方的意义所在。
但这些都并不妨碍他们这些精英人士,从这个本来早就应该传开但是却被人刻意压制到现在的消息中,嗅到一些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在这崇政殿内,知晓沅水的也不乏其人,雍帝就是其中一个。
沅水北岸在哪里,雍帝同样一清二楚,可是他现在却完全高兴不起来,深藏在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瞬间把这个所谓的广南使者黎雄烧成灰烬。
尽管他早就猜到,黎雄这个所谓的广南使节团能到达京都,背后少不得有李恪的手笔。
但是雍帝怎么也想不到,这什么狗屁广南使节团,竟然是彻底由李恪派出来的使节团!
朝堂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朝臣们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让他们一时间很有些无所适从。
从来都是其他国家的使节,在大雍的朝堂上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什么时候,有其他国家的使节像黎雄这样,又是赔银子又是割地的?
态度还他娘的这么的主动!
简直是岂有此理!
雍帝很生气!
大臣们也很生气!
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大臣们,更是火冒三丈!
这该死的李恪小儿,明明夺了广南大片土地,居然捂在手里,到现在才爆出来!
早知道这样,之前大家还折腾什么?
直接冲进股市去,疯狂的吸纳股票就好了。
尽管大家都不喜欢李恪这种暗搓搓的做法,可在实际利益面前,也没有谁会再傻乎乎的跳出来主动与李恪为敌。
开玩笑,现在谁还看不出来,广南,不,应该是岭南以南,现在都已经被李恪牢牢的控制在手里了?
这个时候在去找李恪的晦气,是嫌弃自己太清闲了吗?
有这功夫,赶紧回家去与族人商议,早些派人南下去沅水北岸占地方不好吗?
至于雍帝的态度,呵呵!
世家大臣们恨不厚道,幸灾乐祸的笑了。
现在谁都知道李恪挖了个大坑,不但把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坑的不轻,更是直接把雍帝这个一国之君埋在坑里。
雍帝心里的恼火,那可真是别提了。
可他除了恼火之外还能干什么?
拒绝?
恐怕雍帝敢把这句说出口,满朝上下都要反对他,哪怕日后在青史上也必定留下一个昏聩糊涂的评价。
可是,接受的话,也不是那么好接受的,这意味着朝廷肯定要认同李恪的功绩。
一个远在天边,功高盖主的太子……
啧啧啧,想想雍帝这些年被困在京都城内所受的憋屈,还真是可怜。
要说群臣之中,谁最能体会雍帝的感受,恐怕也就陈海平这个大内总管了。
老太监是亲眼见识过李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最合适劝谏了。
也不知道这老太监用传音秘术对雍帝说了些什么,雍帝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黎卿所请何事,但讲无妨。”
同样的一句话,同样出自雍帝口中,可话里的意味已经完全不同了。
黎雄心里也是颇为忐忑的,他连宗师的边都没摸到,又哪里会真的不怕天下第五大宗师?
此时见雍帝终于接腔,黎雄总算松了一口气,马上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抛了出来:
“下国世子殿下,有两件大事恳请陛下恩准:
其一、沅水北岸土地交由太子殿下监管,为防止管理混乱,还请上国陛下准许,将这些土地挂在太子殿下名下。
其二,太子殿下答应过下国世子殿下,由朝廷册封为‘广南忠顺王’。”
雍帝好悬没失态的咆哮出声,又沉默了许久,才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两个字: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