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南来,春光正好。
中午的太阳高高挂在树尖上,挥洒着温暖的阳光。
这是一座前后三进的院子,放在中原地区不过是寻常富户的居所,但在这烟波浩淼中的海岛上,却是本地守“将”的“将军府”。
“将军,将军不好了!”
惊慌而急促的叫声,瞬间打破了“将军府”的平静。
“咣当”一声脆响,大门洞开。
那灰黑的破门日日被海洋上弥漫过来的湿气侵蚀,早已经衰朽不堪,被人从外面多砸了几下,早已支撑不住,向里便倒。
敲门的是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人,身量不过五尺出头,此时的他满脸惊慌,扑在倒塌的大门上直接滚进院子里了。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少年人连滚带爬的向里冲去,边跑还边继续叫唤着:
“将军,大事不好了。”
外面的动静折腾的这么大,正房里的“将军大人”终于恼了,一张大饼子脸从破旧的毯子里钻出来,眼睛还未睁开就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哪个杀千刀的狗崽子在外面,想吃军棍么?”
听到里面的声响,外面的少年越发焦急起来,扯着尖利的鸭公嗓子继续大叫:
“将军,船,好多船啊。”
大饼子脸“将军”终于没办法继续睡觉,只得一边从身边那白胖肉团里抽出胳膊手脚,一边骂骂咧咧的起身:
“瞎叫唤些什么,什么船,咱们这岛上有船不是很正常吗?”
那报信的少年已经到了门前,气喘吁吁的摇着头道
“不,不一样,那船好大好大。”
“大船?”
大饼子脸将军顿时两眼放光,边系裤腰带边快步往外走,眼中满是贪婪的追问道:
“那船有多大?”
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大饼子脸将军的异常,不安的说道:
“很大很大,特别特别的大。”
大饼子脸将军心中狂喜,他自诩见多识广,根本没把少年所极力形容的大当回事。
什么好大好大特别大的船,老子守岛十几年,什么样的大船没见过?
这破岛虽然荒僻,以前也不是没有遭了风浪迷了方向的过往商船停泊靠岸。
只是那些前来求助的商船大多被这些岛上的强盗劫掠一空,不但能抢了大笔的钱财和昂贵的货品,还可以将商船开回沿海的麟州等地卖上一大笔钱。
大饼子脸将军喜极欲狂,三两步冲进厢房里取出自己的破刀,边往外走边大声吩咐道:
“敲钟,把那些懒鬼全部招集起来,一起发财去!”
少年想说什么,可又不敢得罪自家将军,赶忙照做。
等到岛上的守军大部聚齐之后,大饼子脸将军再也按捺不住贪欲,拔出破刀一指港口方向,发出豺狼一般的嚎叫:
“兄弟们,港口来了条大船,咱们发财的时候到了!
老规矩,杀一个人赏十两银子,抢下船来每人再分十两。”
那些原本还松松垮垮的守岛军士顿时士气大振,齐齐兴奋的大叫大嚷起来:
“杀啊,冲啊。”
“抢他娘的,发财去啊。”
“杀光他们,抢银子啊。”
……
一群人簇拥着大饼子脸将军,一窝峰的往码头冲去。
等他们冲到港口附近时,急促的脚步却迅速慢了下来,嚣张的叫声更是直接戛然而止,原本狂热的劫掠欲望,也被迅速消融。
大饼子脸将军更是面如土色,手里的破刀都差点拿不稳。
他从人群中将刚才那个报信的少年拎出来,劈头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气急败坏的骂道:
“这他娘的就是你说的大船?”
少年人被打了个趔趄,十分委屈的辩解道:
“我说了啊,是好大好大,特别大特别大的船啊。”
大饼子脸将军仔细一回想,似乎还真是说过,只是之前他自己狂妄自大,还在鄙视这小小少年没见识。
而今看来,真正没见识的人是他自己才对啊。
只是大饼子脸将军是不可能承认是自己轻敌了的,直接把责任推到那少年头上,不但十分凶恶的一拳把那少年揍倒在地,还不停的踢打着,一边踢还一边骂:
“瞎了眼的狗东西,让你放个哨都放不好,天天就知道吃。
老子的粮食喂条狗也比你有用,你这废物……”
“哔~哔哔~”
突然想起的尖锐哨声把这些守岛守军都吓了一跳,大饼子脸将军也被吓的一哆嗦,没了继续打骂的心思。
等他们一抬头的时候,这些人直接吓的腿都软了。
就在他们视线可及的前方,港口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排排黑衣黑甲的军士。
大饼子脸将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惨叫一声:
“妈呀,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