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烟来回忙碌了几趟后,也回过味儿来了,这男人总是闲着没事使唤她,似乎还以此为乐。当最后一次要她捡拾墨玉棋子时,苏锦烟想了想,认真说道:“夫君,我让霜凌进来服侍如何?”
她扬了扬手里的账本:“我这会儿有点忙。”
尉迟瑾听了不大乐意,但他今日确实是故意为之,也不好说什么,便摆手道:“算了,我嫌丫鬟们呱噪,我自己来。”
少顷,尉迟瑾状似随意地又溜达到西窗,探头看了几眼,问道:“你的字跟谁学的?”
苏锦烟头也没抬:“幼时的女夫子。”
“字迹清晰,点画流畅,不过...”尉迟瑾点评道:“不够平稳。”
苏锦烟幼时跟女夫子启蒙学字,后来陆续寻了许多字帖临摹,书写大气,略显潇洒。乍一看还颇具风骨,但行家只需一眼,便也能看出许多不足之处。
笔画不够平稳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苏锦烟练了许久也未能改善的地方。
闻言,她停下笔,抬眼看向尉迟瑾:“那夫君可有何法子?”
尉迟瑾原本也只是无所事事随意点评一下,但她突然这么认真地询问,心下念头一转,便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挥手,示意她腾出地方来。
苏锦烟也果然起身,将椅子拉开,又将账册收好放置角落,还从旁取了宣纸用镇尺铺开。
她选了只笔,蘸墨后递给他:“夫君请赐教。”
尉迟瑾接过笔,在纸上边写边说道:“字体重心需平稳,笔画要舒展到位,比如这样。”
“也要注意比例,你适才写的这个字,”他说:“点、勾、撇用力皆有轻重之分,之所以不稳,便是你力道分错了。”
他将毛笔递给苏锦烟:“如适才我写的那样,你试一试。”
苏锦烟谦虚受教,十足认真地按着他的指点,一笔一划地写。哪怕他突然伸手握住她,教她如何轻重用力,她也没多想。
但渐渐地,当他胸膛贴得越来越近,灼热的呼吸开始打在她脖颈间时,她才发觉不对劲起来。
“夫君?”她转头:“天还亮着,不可。”
男人气息浓郁,她自然能察觉得出他想什么,但此时□□,哪里好意思做那种事?
尉迟瑾却是声音暗哑得不行,伏在她耳畔:“继续,为夫教你。”
他贴得这般近,又如何能教,那手也不安分起来。明明已经忍得辛苦了,可另一只手却还握着她,似模似样地教她写字。
且似乎还挺乐在其中,也不知这是什么癖好。
渐渐地,腰间的衣裳被轻轻掀起,微凉的指尖令苏锦烟胸口一颤:“夫君,不可。”
“专心点,”他说道:“你看,这一撇被你写错了,该罚!”
下一刻,苏锦烟便被重重责罚,惹得她低低惊呼。
尉迟瑾这人实在恶趣味十足,自己捉弄不停,却还要求苏锦烟不可分神,否则,便又是好一顿责罚。
苏锦烟被罚得面红耳赤,但人在他手中,却也反抗不得。
又或许,她自己也不愿反抗。
一来在出嫁之前,嬷嬷便仔细教导过,夫妻伦敦乃寻常之事。无论何时何地,但凡夫君想要,做妻子的便不可推却,反而要殷勤服侍好。
二来,她自己也觉得,这滋味实在不错。
只不过,不是在□□就更好了。
没过多久,苏锦烟的衣裳片片落地,手上握笔的力度也越来越虚,自己都不敢看宣纸上的鬼画符。
偏偏尉迟瑾却还不肯给她个痛快,折磨的人骨.酥难耐。
“夫君,”她盈盈开口,识时务地势弱:“我手酸了,不写了可好?”
尉迟瑾的眸色浓得如墨汁一般,望着人的时候,仿佛要生吞活剥似的狠。
“好。”他哑声说。
下一刻,她手中的笔被抽开,桌上的东西也被如数挥落在地。苏锦烟只觉得一个旋转,便被他抱上了桌。
她大惊,急忙推开他:“夫君,不可,此处不行,万一丫鬟们进来......”
她话没说完,尉迟瑾便堵住了她的唇:“无人敢进来。”
“娘子今日不长进,”他解了自己的衣袍,不怀好意道:“为夫得好生罚你。”
说着,身子便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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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瑾正值血气方刚年纪,又初尝男女之事,兴致上来,便要闹个没完。
苏锦烟看着屋子里凌乱的痕迹,她破罐子破摔地任由尉迟瑾抱着,隔着帘子看丫鬟婆子们收拾,又抬水进浴室。
她觉得,自己一世英明被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毁得渣都不剩了。
可尉迟瑾倒好,沐浴过后,便神情气爽地出了门。出门前还嘱咐了句:“后日友人相约,届时与我一同前去。”
第9章 挑衅
跟尉迟瑾去会友这日,苏锦烟难得地打扮了许久,眼见男人等得都快没耐心了,这才施施然出门。
她这一番捣鼓,让尉迟瑾眼前一亮,上了马车后还时不时打量她。只不过,打量的神色中带着点疑惑。
“夫君觉得不好看吗?”苏锦烟问。
“尚可。”他惜字如金。
苏锦烟也不疑,毕竟上京城好看的女子多如牛毛,他见惯了也不稀奇,低头又兀自整了下衣裳。
过得片刻,尉迟瑾忍不住问:“今日为何这般打扮?”
“不妥?”
“并非不妥。”尉迟瑾说道:“只是好奇罢了,平日里见你在府中衣着皆为浅色,今日见你这般,倒不想你也喜欢亮丽之色。”
苏锦烟今日穿的是一身银红色曳地烟水绢纱绣花长裙,梳了时兴的妇人发髻,一支点翠红宝石金菱钗斜斜地簪着,透着几分成熟.妇人的慵懒撩人。眉间一点梅花钿,红唇香腮。
她容貌本身是属于清纯中带着娇媚,这般打扮下来,怎么说呢,尉迟瑾脑中倏地想起一句诗:凝然愁望静相思,一双笑靥嚬香蕊。
苏锦烟解释道:“在府中,妾身是晚辈,自是不能与长辈们争春夺艳。然而出门,妾身却是夫君的脸面,理应打扮得体好看,免得辱没了夫君名声。”
尉迟瑾略挑眉,他倒没想到这个新婚妻子原来处世这般谨慎。虽说此举聪慧,可总也透着远嫁他人府上的无奈。
因此听了苏锦烟这番话,他难得地沉默了片刻。
*
但凡文人,总喜欢附庸风雅,时下流行登高望远、以诗会友。刚好又是初春之际,漫山遍野新芽抽枝,花红柳绿。
尉迟瑾的好友,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城外的一处居南山。山上有座庵堂,是前朝建来容纳犯错妃子之地,后来新朝成立,先帝将前朝妃子都赦了。便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庵堂宅院,索性后来有几个远道而来的姑子入住进来,将地方打理的敞亮舒适,偶尔还能供游人喝茶歇息。
居南山以景致闻名,近看如广阔花海,远看云雾缭绕,如琼林仙境。好看是好看,就是台阶太多。
苏锦烟站在山脚下,望着长长的石阶,有些傻眼。
她今日穿的衣裙细腰紧实,臀线包裹得也恰到好处,膝下裙摆长而轻柔,走起来,如飞云流弊。美则美矣,但不宜攀爬,每走一步,几乎都要因踩到裙摆而跌倒。
因此,才短短的一截石阶,苏锦烟走得踉踉跄跄。
尉迟瑾先她几步在前,颇是潇洒自如地摇着折扇,边走边看风景。然而走了一段,渐渐察觉周身过于安静,转身看去,发现苏锦烟在不远处扶着棵桃树,气喘吁吁。
“夫君,可否歇一会儿?”
她香腮红润,檀口微张,一缕发丝被风吹在唇角。
美人倾城,绝世独立。
尉迟瑾站着好整以暇地欣赏了片刻,这才走过去,促狭地说道:“为了为夫的脸面,娘子真是辛苦了。”
而后,又故作忧愁地叹了叹气:“可眼下与友人约定的时辰快到,若是迟了可不好。”
苏锦烟平日里也是个讲究时效的人,闻言,也不好耽搁。
“既如此,”她暗自咬牙,双手提起裙摆径直往前:“那咱们走吧。”
尉迟瑾原本有心想逗一逗她,倒不想她这般认真起来。倒也没所谓,他继续打着折扇优哉游哉地跟在后边,颇有瞧热闹的心思。
苏锦烟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好一段路,最后还是没注意踩倒了裙摆,身子猛地往前一扑。就在差点摔倒在地时,身后之人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尉迟瑾无奈,上前两步蹲下道:“罢了罢了,我背你上去。”
苏锦烟顿了下,望进他眼中,见他不是说笑,当即便也不客气,手脚并用往他背上爬。还催促道:
“那夫君快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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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南山巅的聚仙阁,众人见两人携手而来,神情各异。
原先听说璟国公府世子娶了个商户女,婚事乃父母之命,想必心中是不大乐意的。但适才众人站在阁楼往山下看时,却看见尉迟瑾背着新婚妻子上山,两人似乎还有说有笑。
全然不是外界流传的“尉迟世子不喜新妇”之言。
况且,当两人走近,众人见着苏锦烟的容貌时,也不小地惊了下。但在座的都是体面之人,自然不会有人盯着女子容貌看。
晁韶是最先移开视线的,他懒懒地坐在铺垫上,调笑道:“之逸来迟了,该罚一杯。”
有人也附和:“罚一杯怎可?世子夫人也来迟了,理应一同罚。”
“这个主意好。”晁韶折扇一打:“所谓夫妻连理枝,同甘共苦亦如此。”
他亲手斟了两杯酒:“之逸兄,嫂嫂,请吧。”
阁中约莫六七人,男男女女皆有,除了几个不认识,倒还来了一位苏锦烟的“仇家。”
此人便是段淑然,说是仇家,也是因为两人之前在皇宫里别过苗头。对于那天的事,苏锦烟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但段淑然却耿耿于怀,哪怕今日见了也没什么好脸色。
苏锦烟便只好当作是“仇家”了。
除她之外,今日前来的还有另外两名女子,观衣着,皆是未出阁女子打扮。时下风气开放,并不讲究男女不同席。相反,男男女女聚在一处吟诗作赋反而被认作是风雅之事。
苏锦烟越过段淑然与其余之人颔首打招呼,而后便在尉迟瑾身旁坐下来。
尉迟瑾早已将罚酒喝尽,转头看向她,眼神询问是否能饮酒。
苏锦烟平日里闲来无事也是爱饮酒的,而且酒量不错。她执起酒杯,大大方方地将酒饮尽,迎来一片掌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