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厚些......
听了这话,他眼皮子突突地跳,这种事实在难为情,可心里也清楚舍不下面皮就得不到媳妇儿。
尉迟瑾出了酒楼依旧眉头深锁,内心纠结。
过了一会儿,十七急匆匆过来禀报。
“世子爷,”他说:“属下见夫人在铺子里头买了个砚台,还颇是贵重,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呐。”
末了,十七还完完整整地将那砚台的颜色和款式描述了遍。
尉迟瑾听完,心情又不好了。
这样的砚台一看就是给男子用的,苏锦烟买男子用的砚台做什么?无非是拿去送人。至于送何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檀玉。
“她人呢?此刻在何处?”
“好像往县衙那边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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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檀玉的生辰,苏锦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送砚台合适,因此特地今早出门亲自去铺子里挑选。
后来又听说檀玉打听了些荷州善堂的事,欲晚些过来与她说。她想起隔壁住着个尉迟瑾,尉迟瑾跟檀玉两人不对付,索性主动去县衙找檀玉相商。
她到县衙时,檀玉也刚好出来,身边跟着两个人,那两人看衣着应该是他县衙的同僚。苏锦烟站在不远处等了下,檀玉也见着了她,跟那两人低头嘱咐了些事,然后才朝她走来。
“你怎么过来了?”檀玉说话不急不缓,如沐春风:“我原本想下职了再去见你的。”
“没事就干脆过来了,”苏锦烟说道:“你还在忙?若是如此,我先回去。”
檀玉拦下她:“不忙,有事与你说。”
“善堂的事?”
“正是。”檀玉道:“我昨日派人去打听了情况。段晋鸿此人是荷州本地人士,在荷州商政皆有些关系,可谓半个地头蛇。”
“半个地头蛇?”苏锦烟不解地问。
“对,”檀玉道:“与他勾结的还有掌管商市的王市令,王市令此人不是本地人,但听说有亲戚在上京当大官,因此他仗着关系与段晋鸿勾结,两人把持荷州商事半壁江山,算是另外一个地头蛇。”
官商勾结乃常见之事,但是只要给钱通融通融就行,但为何张叔去官府询问时,却被拒了去?
苏锦烟疑惑,便也如此问了出来。
檀玉道:“你有所不知,王市令与段晋鸿除了暗地里勾结,两人还是儿女亲家。你想在荷州买茶山,触了段晋鸿的利益,王市令自然也会不同意。”
原是如此,这倒是令苏锦烟难办了。
“不过,”檀玉又说道:“先入善堂才有资格买荷州的茶山确实是惯例。你若是入了善堂,没道理官府不会将茶山卖给你。”
“可难就难在善堂由段晋鸿把持,他若是不同意我入善堂,那确实麻烦。”
“也不一定,”檀玉说道:“我打听得知上任堂主何承老爷子在荷州颇有名望,兴许由他举荐能有机会。”
闻言,苏锦烟心下大喜,抬眼触不及防对上檀玉晶亮且温柔的眼眸,而后愣了下。
这样的事,她原本是吩咐了张叔去做的,倒不想他的动作比她还快,比她想得更仔细妥帖。说不感动是假,可除了感动也不知如何回报了。
“阿丸,”檀玉说:“听说何老爷子已经隐退不问世事,你一人去恐怕艰难,等后日我得空,陪你去如何?”
比起苏锦烟自己,檀玉作为一县之主的身份去见何老爷子当然更容易些。思忖片刻,苏锦烟便点头应了下来。
檀玉心里高兴,趁机又问:“明日我让人准备酒菜,届时你何时到?”
面对这样的檀玉,苏锦烟有些招架不住,不着痕迹地别过视线:“我明日处理完事情便去贺你生辰。”
“好。”檀玉缓缓地笑了。
两人站在县衙门口,檀玉着了身白,果真是如玉一般的公子。他面上含笑看着苏锦烟,而苏锦烟却像害羞似的低着头。
郎才女貌,般配得宜。
这一慕,被站在巷子口的尉迟瑾看到,他眼角浸了一丝红,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第65章
他定定地看了片刻, 忽地一拳重重砸在旁边的石柱上。
“走吧,回去。”他说道。
耿青大气不敢出,看了眼石柱上的血痕, 心下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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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烟与檀玉商谈好事情后,便离开了县衙。
“小姐,”路上, 霜凌说道:“檀玉公子真是个好人。”
“嗯。”
“小姐,”霜凌眼睛狡黠地笑:“檀玉公子好像很喜欢小姐呢。”
“你如何得知?”
“奴婢看得出来,檀玉公子看着您的时候,眼里有温柔的光。”霜凌说:“奴婢觉得檀玉公子也挺不错的。”
“嗯?”闻言, 苏锦烟笑了:“往后可莫要说这种胡话,你家小姐我无意再嫁人。”
“哦。”
很快,两人到了门口,下马车时, 听见霜凌“咦”了一声。
苏锦烟抬眼看去, 就见尉迟瑾不知是否故意在此等她。他此时已经换了身衣裳, 通体雪白,一尘不染的模样, 衬着他病恹恹的脸,更显苍白了。
可尉迟瑾却不知, 他适才见檀玉着了一身白,温润如玉的样子, 以为苏锦烟就喜欢这款的, 便也做此打扮。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
虽然很生气,但也不能就此撂开手。那歌姬说的没错,是他有错在先,也许苏锦烟曾经爱极了他, 但他却伤了她的心。如今他还要什么脸面?当然得好生放下身段认真悔改。
只是不知这悔改该如何做。
心里悔是悔的,甚至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如何“自新”确实十分头疼。他想了许久,既然人住在她隔壁,那他就主动些,兴许锦烟与他处久了,就知道他的好了。
“你有何事?”苏锦烟冷冰冰地问。
她这态度这眼神这语气,与之前跟檀玉说话的模样截然不同,又刺了尉迟瑾一刀,心里抽疼。
尉迟瑾还得忍着不当回事,继续走近说道:“没什么,听说你请了个会做饭的婆子。”
“所以呢?”
“能不能......”
“不能。”
“......”
“我病了多日,这些天都是吃清粥,胃里寡淡。”尉迟瑾说道:“看在咱俩曾经...算了,看在咱俩比邻而居的份上,就不能有点恻隐之心?”
“尉迟瑾,”苏锦烟不吃他这套:“离开定城时我就与你说得清清楚楚,咱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以后你做你的京城贵公子,我做我......”
“知道了知道了,”尉迟瑾憋屈得很:“你是说过这话,但你之前也说过咱们做不成夫妻可以做朋友。”
“怎么,如今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尉迟瑾激她:“还是说,其实是你心里放不下,还耿耿于怀?”
“苏锦烟,”他又道:“我之前说过,我此来荷州是为查案,与你为邻也是碰巧。别以为我还喜欢你,我只是觉得居然如此有缘,那干脆以朋友相处也不错。”
“再说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尉迟瑾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说:“苏锦烟,你莫要自作多情。”
他说得义正言辞,苏锦烟狐疑地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他问:“现在我可以进去吃饭了?”
说完,也不等苏锦烟同意,大摇大摆地掀袍进了苏锦烟的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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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瑾暗暗为自己找的借口赞叹,如今他要重新跟苏锦烟开始,先从朋友做起,麻痹她的防范之心。
兵家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暗度陈仓,正是如此。
他觉得这个主意妙极,如今身份这么一转换,进了她苏锦烟的地盘居然感到更自然了些。
尉迟瑾坐在堂屋喝茶,时不时抬眼看向对面的苏锦烟。想起歌姬嘱咐的要温柔体贴的话,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问道:“苏锦烟,这些日子我都忘了问你,你离开上京后过得可还好?”
“很好。”
“你来了荷州可有遇到麻烦?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可与我说,毕竟咱们朋友一场。”
苏锦烟从书卷中抬头,偏头打量他,迟疑地问:“尉迟瑾,你吃错药了?”
“......”
尉迟瑾一噎:“只是关心一二罢了,你莫要多想。”
“嗯。”
“......”
尉迟瑾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会儿还有点早,离晚饭约莫还得半个时辰,他闲来无事,索性起身踏出堂屋,在院子里漫步起来。
余光却仍是经常瞥进堂屋,看着那恬静看书的身影,心里犯难。
哄女人真的太难了!
偏偏苏锦烟还是这世上脾气最犟的女人。
他站在柿子树下,愣了会儿神,不经意听见路过小厮们的谈话。
“那柿子快熟了,赶明儿就能摘下来做些蜜饼。”
“听霜凌姑娘说,小姐好像也喜欢蜜饼,届时咱们问问可要多做些?”
“这主意好,回头我就去问问。”
尉迟瑾听了,灵机一动,转身就喊:“苏锦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