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怎么会是因为姜韵?
殿下待王妃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化。
如今王妃手中权利皆散,府中下人皆看风向行事,晗西苑这段时间多热闹?
她每每去一趟晗西苑,都会听见后院那些人捧着侧妃。
正妃失势,侧妃得意,这府中的平静迟早会被打破。
殿下往日的确冷静。
可殿下身边如今却多了个心思不明的姜韵,只看近日后院的动静,陈良娣就知晓姜韵并非何省油的灯。
偏生殿下待她却似有些特殊。
诸多原因混在一起,陈良娣都快有些看不清了。
陈良娣抿紧唇瓣。
王妃将要诞下嫡子,殿下却任由侧妃在府中权势越大。
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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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二月后,王府中就陷入了忙碌。
只因殿下生母,当今的贵妃娘娘的生辰在二月十七。
若是往年在宫中时,姜韵早早就忙碌起来,她是延禧宫的大宫女,少不得要沾手贵妃的生辰宴,菜肴酒色既要出众又不得出格。
其中费的心思,可只一点?
和年宴不同,那时姜韵身子伤得在床休养,不得进宫,这次瞧着殿下的意思,是要带她入宫的。
姜韵并不意外。
这也是不进后院的一个好处,若她真进了后院,即使是良娣位,也没那个资格进宫给贵妃娘娘庆生。
姜韵自是想进宫的,她在宫中待了三年。
说句不好听的,延禧宫那才是她的大本营,近乎她所有的人脉皆在宫中。
姜韵的眸色稍深。
许是这些人如今尚不能给她什么帮助,但谁知晓日后是何情况呢?
王妃闭门不出,二月十七这日,跟着殿下进宫的是李侧妃。
进宫这日,姜韵穿了一袭降紫色的罗纱裙,除了缎子名贵些,其余皆普普通通,连往日殿下赏她的簪子皆舍了去,只戴了支银簪,简单素净,丝毫不显眼。
付煜看见她时,视线顿了下。
那刹那间,付煜险些以为她还是在宫中时,明明生的一副好颜色,却低调的丝毫不惹眼。
叫人很容易忘记她有一张好脸皮。
付煜拎了拎她的衣袖,似有些嫌弃:“若叫母妃看见,还当本王亏待了你。”
姜韵忙将衣袖拉回来,抚平了褶皱,无奈地嗔向付煜,小声嘀咕:
“娘娘喜欢规矩的人。”
姜韵这话说的不假,但她却不只字面上的意思。
她伺候贵妃三年,自然知晓贵妃喜欢旁人捧着哄着她,贵妃得意惯了,最不耐看见旁人比她还得意。
王妃之所以不讨贵妃的喜,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总表现出自己甚好的模样。
婆媳之间,总是有些微妙。
殿下待你好,你偷着乐就好,作甚在贵妃面前表现出来?
有了王妃的前车之鉴,姜韵又怎么犯同样的错误?
只不过殿下是男子,总体会不出这其中的微妙的。
果然,付煜听了这话,就没再说什么。
前院一行人到府门口时,李侧妃已经带着付铭等在马车旁了,嬷嬷婢女带了近十数个,姜韵低眉顺眼地收回视线。
这阵仗算不得大。
毕竟只一个皇长孙,身边就得数人伺候。
王妃闭门不出,这王府中所有的宴会就皆落在李侧妃身上,李侧妃穿着一袭桃红色的百褶裙,眉眼娆人,叫人一见惊艳。
她盈盈一服身,勾着笑请安,付煜虚扶了她一把,有些意外: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李侧妃扬眉,说的话也得体:“母妃生辰,妾身心中惦记着。”
付煜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平静道:
“走吧。”
李侧妃堪似羞涩地垂了垂头,正要上马车,忽然视线稍凝,落在了付煜身后的女子身上。
付煜见她不动,抬起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身后的女子,他问:
“怎么了?”
李侧妃回神,轻扯出一抹笑,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遂后,她收回视线,弯腰进了马车,只袖子中的手紧紧攥住了帕子。
待付煜和李侧妃皆进了马车,姜韵才不着痕迹地稍拧了拧眉。
其实她心中也有些不解。
按道理来说,她不过一个被贵妃塞进来的奴才,李侧妃作甚对她这么关注?
姜韵只顾着她身份,倒一时忘记她这张脸的优势。
任哪个女子都不会轻视她。
马车行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皇宫前。
姜韵抬眸,眸子中一闪而过些许惊讶。
无他,只因这皇宫前颇有些冷清。
这种冷清,直到快进延禧宫,姜韵才明白是为何。
往年皆在太和殿办的生辰,如今只在延禧宫摆了几桌,如何不冷清?
第38章
延禧宫和姜韵离开前几乎没甚变化, 姜韵低眉顺眼跟在付煜身后,给贵妃请安后。
贵妃刚见付铭,就将付铭搂进怀中, 亲热地说着话, 连付煜都插不上话。
一旁案桌上摆放着许多糕点, 姜韵曾常伺候着,自然知晓, 那些糕点皆是皇长孙付铭爱吃的。
贵妃略微颔首,珠儿立刻将糕点推进了些。
李侧妃在一旁, 甚都未拦,只弯眸轻嗔地和贵妃道:“母妃总纵着他。”
姜韵略微埋下头。
其实称贵妃一声母妃, 对于李侧妃的身份来说,是有些不规矩的。
但有皇长孙在,这些事情,贵妃也懒得计较。
毕竟这个称呼,可比不得付铭的那声“小世子”让人觉得震惊。
总归,至今姜韵也没想明白, 王妃是怎么任由这个称呼流传下来的。
和李侧妃说话, 贵妃眉眼间的亲热倒散了些,她不紧不慢地说:
“阿铭还年幼, 你也不必太拘着他。”
李侧妃好似没看出贵妃的冷淡,依旧笑得亲昵和气:
“有母妃这句话,妾身哪还敢拘着他。”
贵妃觑了她一眼,就低头又逗了付铭几句, 才让嬷嬷将付铭抱到一旁玩, 她抬起头看向付铭, 稍拧眉:
“王妃身子还未好?”
李侧妃脸色不着痕迹地稍僵, 她悄然握紧了手帕。
王妃、王妃,皆是王妃。
和年宴时一般,贵妃一开口就提王妃。
李侧妃眸子中一闪而过抹讽笑。
王妃身子之所以会差成如今这副模样,贵妃岂躲得了干系?
这时来做好人,真不觉得作呕?
付煜端着杯盏,不紧不慢地抿着,闻言,也不过平静地点了点头。
见他这副模样,贵妃之前明明对王妃很恼,如今倒对付煜生出几分不满:
“她还怀着身孕,诸事你多顺着她几分,别叫她心中压抑着。”
贵妃撂下脸:
“她身子都养不好,本宫的宝贝嫡孙如何能好?”
瞧这人,就是奇怪。
付煜万事依着王妃时,贵妃怎么看王妃皆不顺眼,总想找些事让王妃堵心。
如今见付煜提起王妃神色平平,贵妃反而又忧心起来。
付煜听得颇有几分不耐,他随手放下杯盏,若有似无地应了声。
贵妃稍噎,睨瞪向他,拿他一分办法都没有。
视线一动,贵妃就看见了站在付煜身后的姜韵,她神色稍动,显然是记起姜韵为何会出现在付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