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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谦翻了个白眼,你且放一万个心,我还想止戈先生给我写稿,不会将此事办砸的,我不仅不赚钱,我还要往里丢钱!
  哦?这下连裴炚都忍不住看过来。
  符谦笑,既然是赛,那不如来个大的,叫全长安都动起来。
  于是,长安有了第一届辩论赛。
  第21章 新文
  周承弋可不知道符谦再次举一反三,要将整个长安城都带动起来,他更不知道的是,不过是一句随口提出的主意,在不远的将来会风靡萧国。
  后来有一回朝堂上两拨人马意见相左,双方都觉得对面胡搅蛮缠奸佞小人,一位御史甚至闹的还要死谏。皇帝直接折子一放,叫人搬来两张长桌。
  众卿家互有争论,七嘴八舌的吵的面红耳赤,朕听的也头疼,几张嘴一道儿开都不知该听谁说。朕听闻长安士子间流行辩论赛,倒是与状师相似,将观点陈述、反驳对方、自由辩论皆综合一体,众卿家不若便各自出四人,好好辩一番。
  也不必动不动以死明志血溅当场,弄得朕多么昏聩无能似的。皇帝最后语气平淡的这一句话,叫所有朝臣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后来临堂辩论就成了上朝的保留节目。
  周承弋正在写《狐梦》的最后一卷,即酒半仙这个酒半仙不是别人,正是云梦狐本人,但云梦狐并没有成仙。
  或者应该说,云梦狐拒绝了成仙。
  这一卷其实是一个结尾,字数仅五千余,放到现代小说里,就是个番外。它的存在是补充交代前文伏笔,并承接盗梦卷。
  盗梦卷的后半段剧情,沈珏常年食妖血而变得不人不鬼,这偷来的寿数于他而言是一种折磨,虽然因果被云梦狐一力承担,然精神上的痛苦却与日俱增。
  云梦狐为他编织一场宏大的美梦,与他在梦里厮守。然而沈珏并非常人,他异常的清醒,只是他们相爱的那么艰难他舍不得就此离开,但他也知道,终究有一日,他们会分开的。
  那一天来的很快,云梦狐忐忑的拿着盗来的梦去见沈珏,沈珏头一回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如多年前的沈夫子。
  云梦狐心中伸起浓烈的不安来。
  果然凭空而来的一道金光,当了九世好人,终于在最后一世堪破情劫的天府星君,圆满得道归列仙班。
  天上多了一颗星星,人间只留茕茕狐妖。
  云梦狐大梦一场,前尘往事皆回归而至,她参悟了,滞涩已久的境界就此松动,她抬眼仿佛看到了直达天界的登仙梯,只要走上去,她便也能位列仙班。
  原来所谓的仙人点化,是沈珏留给她最后的温柔。
  原来不止她是沈珏的情劫,沈珏于她也是一场劫。
  引路的仙官在同她道喜,一抬头却见这狐妖忽而落下两行清泪。
  云梦狐回到了那片已经变成荒野的曾经的家,一如初见的沈夫子负手而立在等着她。
  两人从地下挖出一坛喜酒,那是他们成婚之时按照当地习俗埋下的酒,若是此生相守,酒可留给儿孙喝,那是传递福气;若是感情破裂,便在分开当日挖出这坛酒,分食之,自此曾经所有尽化酒水穿喉入腹,再无回旋余地。
  今日一别,生死不见,从此你做你的云中仙,我做我的人间客,前生荒唐便是南柯梦一场,各自忘了吧。
  忘了也好。
  两人各自将碗中喜酒饮尽,喉间辛辣,胃里仿若火烧,比那年红帐中喝下的合卺酒还要来的醇香,也远比它烈。
  狐梦手指勾着酒坛的红绳转身,潇洒的一步踏碎所有曾经。
  突然平地起了风,她没有回头没有停留,身后注视着她背影的人一晃眼便没了影子。
  【半生流离梦,一场前缘烟。秋白云归登天处,不见当年梦中仙。】
  【渡人间岁月,生爱恨嗔痴。再饮一杯黄昏酒,天下人间各去留。】
  【世间再无狐妖云梦,只有长安小巷深处,以梦酿酒的酒半仙。】
  周承弋用羽毛笔划上最后一个句号,这本历时近两月总字数十万的《狐梦》终于完结了。
  大功告成!他伸了个懒腰,放下羽毛笔,迫不及待的将这一卷以读者的眼光从头看了一遍。
  他不知道别人满不满意,反正他自己从头到尾翻看一遍还是挺满意的。
  估计大半的读者也只有看到这最后一卷,才知道文名的狐梦二字真正的涵义。
  不过现在杂志刚出四期,偷生卷剩下的三万字加上盗梦卷的四万余字,四舍五入一下那也要十期后才会刊登结局,《长安》杂志是半月刊,也就是四个月时间。
  到时候就算读者不满意,也拿他没辙,他换个马甲发新文又是一条好汉!
  是的,在经过皇帝、惠敏郡主,以及存疑的女主沈娉之后,周承弋终于接受了自己的马甲是个透明的这个事实。
  虽然《狐梦》阴兵卷的事情实乃误打误撞,皇帝也没有发火禁止他再写,但这就跟悬在头顶的剑一样让人忐忑不安,他若是那一天不小心又触了眉头,皇帝还能像现在这么好说话吗?
  止戈马甲已经透明了,指不定哪天就全民皆知了,闹出一波大风云只能无奈封笔。
  他现在住在东宫啃老不愁吃穿,但总有一日是要独立出去的,到时候他说不定连皇子的身份保不住,便宜爹不给他零用钱了的话,他必须自己赚钱啊。
  想要支撑周承爻昂贵的药钱,自己也过的舒服,在这个普遍月收入两银的时代,周承弋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其他的工作能赚这么多钱。
  综上所述,周承弋不能放下写文。
  面对掉马甲的究极威胁,他冥思苦想参考前人们,尤其是文学巨擘的鲁迅先生,最后得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只要我马甲披的够多,掉马甲就追不上我!最后还要从我的日记里找隐藏彩蛋!
  想到这个主意的周承弋没忍住兴奋的笑出了声,并且当天晚上就连夜取了十多个笔名。
  正常的有:四公子、朱庆、羽等;不正常的有:长安地产、平平无奇小天才、猪刚烈等。
  总之风格十分多样,也格外的群魔乱舞。
  周承弋也不打算就在长安书坊这一棵树上吊死,其一是狡兔三窟,只有投的多才不会被一网打尽;其二则是京城有四大书坊,让长安书坊一家独大实在太打眼了。
  再然后,《长安》杂志现在风格基本已经定下来了,符谦很明白贪多嚼不烂的到了,新一期杂志后面的约稿函更新了具体要求,杂志一共有十个栏目,每个栏目的风格不同,以短篇文章为主,长篇的两个栏目挪到了后面,仅在连环画之前。
  长篇他们还是以成书为先,只有特别优秀的才会上刊连载,一是保持杂志质量;二是引流。
  听闻骆异有所突破了,新开的那本《金陵夜话》写的相当好,符谦已经定下要上连载了,剩下的一个长篇栏目,子固在信中说大抵是要留给他影子都看不到的新文。
  周承弋:还没出生就被惦记上的二崽,惨。
  不过周承弋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把《狐梦》写完,除了趁着手感一鼓作气之外,还有便是他对新文确实有想法。
  周承弋发现,不仅是现代医学知识,他可以带来给这个时代的东西有很多。
  他新文决定写一篇网络小说非常流行的题材种田流系统文。
  穷书生江海潮某天被石头砸中,醒来发现眼前多了点东西,那是个别人看不到的蓝色方框框(屏幕),他觉得自己被砸傻了,但他穷的都没钱吃饭了,又怎么可能有钱找大夫看病。
  也只能就此罢了,反正这东西也不影响他生活。
  直到他如常的入山去采山货卖钱,一抬眼,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腐烂的树叶这是垃圾。
  野山菌味道不错,可以适当培育。
  野生果子味道酸涩,但做成果酱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野人参年纪还小,不建议挖,可以再养养。
  诸如此类的字将江海潮的视线全部遮盖,他心念一动,在真的挖到野山参后,终于开始研究起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来。
  随后发现这个东西不仅可以识别东西,后面的什么果酱培养方法里面都是有的,只是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解锁,包括且不限于吃食方面。
  到了后期还能开放兑换平台,一共三个物品格,既可以向别的世界的人卖东西,也能买东西,不过这个是随机的,能不能买到自己想要的全看运气,二十四小时刷新一次。
  周承弋给这篇文取了个很直白的名字《穷书生种田》,比起试水的《狐梦》,这一篇文的题材让周承弋更喜欢,他对这篇文的期望值也更高。
  而且他打算写好之后,用四公子的笔名走正常渠道投给长安书坊。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觉得不安全,想穿新马甲。
  当然这些事都得徐徐图之,周承弋现在最多也只能写个大纲,写大纲之前还得先把自己记得的没什么错误的现代知识先列出来。
  不列不知道,一列吓一跳,才发现他记得的多是九年义务教育期间所学的东西。
  不过这些暂且是足够了的。
  在他理清大纲之前,南书房的冬课先提上了日程了。
  第22章 南书房
  周承弋被喊醒的时候,寝殿里还点着烛火,摇曳的将他的影子拉长打在墙上,他抱着被子呆呆的坐在那里任人施为,好一会儿才醒了神。
  周承弋慢吞吞的放开被子起来穿衣,低头的瞬间几缕乱翘的头发缠缠绕绕簇拥着那张因为手指笨拙的几次扣不上盘扣而较劲,无意识鼓起的脸。
  凛冬将用好的洗漱用品端走,长夏忍住笑上前想要接手,却被主子侧了侧身无声的拒绝。
  还没完全睡醒的周承弋和盘扣杠上了,最终取得了胜利,眼中忍不住露出得意。
  那双澄澈的眼睛仿佛在说:看吧,我厉害吧。
  长夏即便已经见惯不惯,也还是被击中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了一些,好险没有笑出声来。
  殿下真厉害。他夸道,拿着腰带给他系好,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周承弋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铜镜前坐了好一会儿了,羞耻的记忆尽数涌上心头,幸亏面前的是照不太清具体神情的铜镜,若是换成现代的镜子,周承弋能社死当场。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清了清嗓子,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什么时辰了?
  长夏手一顿,很稳的给他束上玉冠,小声答道,回禀殿下,再有两刻钟便是卯时了。
  卯时,即早上五点,一刻钟是十五分钟,也就是说现在是凌晨四点半,难怪殿里蜡烛都没吹。
  周承弋战术后仰,当场露出经典的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包,怎么这么早?
  排除写文的时候,这是他穿越后起的最早的一回了。
  殿下,祝公公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了。长夏却是如是道。
  祝春福?周承弋疑惑,他来干什么?
  长夏:殿下忘了,南书房的今儿个正式开课了。
  周承弋:他还真忘了。
  从祭天大典之后,周承爻因为每天要去太学报道,上次来东宫都是好几天之前了,周承弋沉迷写文,盗梦篇后半段加酒半仙,然后又是构思新文,他不亦乐乎,早就将这事抛诸脑后。
  然而他不记得,他便宜爹却记得,还特意遣来祝春福。
  周承弋在心里头骂骂咧咧,不怎么情愿的出了寝宫,果然见那老太监在门口候着,满脸褶子笑成大菊花,老奴给殿下请安,殿下可都收拾好了?
  走吧。周承弋心情不美丽,态度也淡淡的,只微微颔首。
  是。祝春福询问的看了眼长夏,后者摇了摇头跟在周承弋身后。
  祝春福面上依旧堆着笑的也跟上去,心里头却满是疑惑:这位殿下被禁足之时还和气的很,终于快熬到头了怎么反而不愿意了?
  朝臣们还以为废太子处境艰难,正是近来两大事情都不见陛下多搭理,尤其是淳庄太后葬礼朝臣们更是从头到尾都不见废太子,更是深以为然。
  除了以闵家、裴家为首的嫡系官员外,多数曾经摇摆的都已经转投五皇子门下。
  然而只有他们这些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人却很清楚,陛下对东宫的关注不减反增。
  那位近来深觉精力不济对储君之位真正上心了,然而五皇子的所作所为令那位有了芥蒂,心已经逐渐往这位身上偏了,连带着对和亲王都关注良多。
  如今陛下不仅松了口,还特许这位去南书房教书,其中想法耐人寻味。
  待此番事情彻底平息,钟离元帅班师回朝,这位怕是再无掣肘。
  早在羽林军和内侍监内部悄然大清洗的时候,十二监叫得上名头的太监就紧了风声一直观望着,尤其见王总管连养子都派去了,更是不敢再随意欺辱不然东宫始终一副静好的模样,长夏又从哪里探听那么多八卦消息。
  都说宫里的阉狗惯会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可大多数都只是为了活看主子脸色办事罢了。
  祝春福心中所想瞬息万变,面上不见分毫。
  周承弋打着哈欠跨进南书房,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结果就听里头朗朗书声。
  他不可思议的悄然凑到后门看了一眼,十张席位尽数坐满了,除了一个最边上黑皮肤的少年竖起书趴在桌上睡得流口水外,其他人包括一口一个小爷的徐瑞,都很乖觉的在早读。
  周承弋问:他们都来多久了?
  祝春福还没明白,长夏已然介绍起南书房的上课时间:寅时早读,卯时正式上课,午时课罢,之后便是学习骑射武艺,自未时始酉时终。
  翻译一下便是:凌晨三点起来早读,五点到十二点是上午的文课,武课从下午一点开始,晚上七点放学。
  周承弋光听着都瞠目结舌,没忍住问了句:我若没记错的话,南书房只有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吧?说是十五岁,古代是算虚岁的,从一算起逢新年长一岁,也就是说十五岁其实是十三到十四周岁。
  原主十年前就从南书房毕业了,关于学校的更多记忆是在太学。
  太学授课模式有点像现代的大学,想听什么课全看自己选,一年到头不听课也行,只是岁末考试没通过的话,那就拜拜了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