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
马老师笑呵呵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法国好玩不？”
陈文回答：“好玩是好玩，但不如在帝都跟马老师在一起好玩。”
马老师笑道：“少来了你，大伙都知道跟我在一块特闷，你就逗我吧！”
陈文笑嘻嘻问：“《海马》拍得怎么样？”
马老师说：“拍了两轮，已经拍了7集。过些天再拍一轮，计划是又7集。嘿，演员们表现可好了，你是没瞧见，可惜了。前两天我跟几个人还聚了饭，说起你呢，大伙都想你。”
“哈，我也想你们大伙。”陈文汇报：“对了，马老师，巴黎红楼我已经去过了。”
马老师问：“卢浮宫华夏馆你去了吗？”
陈文实话实说：“没去，一没时间，二看不懂。”
马老师笑道：“行，没去就甭去了，去了看不懂也是白搭，我给你说说就行了。”
陈文说：“行，您讲课，我做笔记。”
这句下意识的话，是陈文最近上课形成的做笔记习惯，却立刻被马老师制止：“接下来我说的事，你自个记在心里就行了，不要形成任何文字。”
陈文顿时有个感觉，马老师有挺重要的事。
他以为马老师会从卢浮宫的馆藏开始说知识，但很快陈文发现自己又估计错了。
马老师给陈文说了一个人的故事，这个人就是陈文上星期参观过的巴黎红楼的第一代主人卢芹斋，也就是被宋琴瑶大骂不已的那个华夏头号文物贩子。
卢芹斋出生于1880年，那时候清朝还在，他是浙江湖州人。
这个卢芹斋的成长史，马老师讲述得很详细，但陈文听得差点打哈欠。
直到接下来的几件有点劲爆和恶俗，以及八卦的绯闻被马老师说出来，陈文的兴趣逐渐提升。
卢芹斋原本是张静江的跟班小厮，这个张静江是gmd四大元老之一。1902年，张静江任清廷驻法国商务参赞，这人带着卢芹斋来到了巴黎，开了一家运通贸易公司，把华夏的瓷器和字画往法国卖。
马老师没说张静江贩卖文物，但是陈文能够脑补，既然卢芹斋后来成为华夏头号文物贩子，而且张静江的运通公司经营业务有字画，那么多半跟文物有关。
接下来马老师说了件很劲爆的事情。
辛亥革命之后，那个死后躺在金陵的孙先生，见了一次张静江，随后张静江离开了法国，加盟了孙先生的团队，成为了四大元老之一。马老师特别给张静江贴了个标签：孙先生的钱袋子。
陈文脑补了一下，如果是一个做正当的瓷器生意的商人，可能成为孙先生的钱袋子吗？那需要多大一笔资金啊！
张静江离开法国，那么法国的瓷器和字画，其实就是古玩贩卖生意，他自己就不能继续做了，于是把运通公司转让给了卢芹斋。此后，卢芹斋就开始在法国经营他主子的所谓瓷器和字画贩卖生意。
陈文又脑补了一下卢芹斋的后台老板，以及老板的幕后大老板，心里顿时觉得这些人太会玩了。
北/洋/政/府/倒台之后，故宫的珍稀文物大量流失，卢芹斋趁着华夏时局不稳，低价收购了大批的文物，一车车、一船船地运到了欧洲。
凭借对华夏文物的顶级鉴赏水平和所谓商业才能，卢芹斋启蒙性地把欧美收藏家们的眼光从华夏装饰性瓷器引向了文化积淀深厚的华夏墓葬艺术和佛教艺术。
这一下子，华夏众多的帝王后妃的陵寝和古代寺庙倒了血霉了，一波又一波的欧美文物大盗，被卢芹斋给引到了华夏。
辛亥革命之后的几十年，华夏战乱不断，军阀打完了内战，全国人民又不得不打反侵略的抗战。民不聊生，到处都饿死人，根本没人管文物保护。卢芹斋和他的那些欧美伙伴们，实际上就是盗墓贼，大肆在华夏掠夺文物。
马老师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心情起伏不已，调息了两分钟，才继续讲述了一件让陈文听后大骂不已的事件。
马老师问：“你知道昭陵六骏吗？”
陈文说知道：“唐太宗李世民陵墓的六匹马。”
马老师说：“没错，六座浮雕。你知道这浮雕的艺术地位吗？”
陈文这个学期上了两堂《法国雕塑史》，于是说：“我真不知道咱们昭陵六骏的地位，这个学期我才刚开始学法国雕塑知识。”
马老师说：“在骏马的雕塑中，昭陵六骏碾压全世界雕塑。”
陈文忙问为什么？
马老师说：“昭陵六骏是全世界仅有的、以马为单独主体的古代浮雕！”
陈文说：“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谢谢马老师。”
马老师说：“昭陵六骏一共六匹马，但只剩四匹马在咱国内。有两匹，不在国内。”
陈文问道：“它俩去哪了？”
马老师说：“两匹最漂亮的，‘飒露紫’和‘拳毛騧’，现在被收藏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它俩是被文物贩子弄出去的。”
马老师情绪有些伤感，咳嗽了一会才又说话：“你知道吗，这六匹马的浮雕，在昭陵呆了1200年，它们都没有出事啊！1200年啊，多少次的战乱，还有外族的入侵，那么多的列强，谁也没去动它们啊！偏偏在几十年前，被人偷运出去了！他12.5万美刀就把这两匹马的浮雕给卖掉了啊！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陈文已经猜到了，马老师今天聊了那么多卢芹斋的事，盗卖昭陵六骏必须是卢芹斋干的。
陈文说道：“马老师，您告诉我，谁干的？”
马拉松说道：“卢芹斋！”
陈文大骂：“卧槽！^**^$%(*(*(*！”
骂了一阵，陈文说道：“马老师，您给我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我帮咱华夏把昭陵六骏遗失的两匹给弄回来？”
马老师嘿嘿一乐：“你别急，我还有好些事给你说。昭陵六骏你弄不回来，这是咱们和美国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早晚能解决。”
陈文说道：“好，马老师你继续说。”
马老师说：“卢芹斋这个人啊，从他手里贩卖到海外的华夏文物，有据可考的数量超过10万件。也有一种说法比较夸张，说是华夏流失海外的文物，有一半以上是他给弄出去的。”
陈文想起上周逛红楼的时候，宋琴瑶就曾经用这样的话骂过卢芹斋，便说道：“我一个学考古的朋友，也是在巴黎留学，她就说过海外文物半数以上卢芹斋贩卖的。”
马老师说：“后一种说法，显得有些夸张。传闻说，当年抗战期间，日本鬼子从咱们国家弄走了超过500万件。这个数字到现在没有官方证实，反正两边都没法去证实。要是把这500万件给算进来，他卢芹斋干的事肯定达不到一半数量。”
陈文说道：“小鬼子的事咱们以后再跟他们算账，马老师您接着说卢芹斋吧。”
马老师应了一声，继续讲文物贩子卢芹斋的课。
张静江离开法国，回到国内当gmd的四大元老，成为了孙先生的钱袋子，法国的生意就全都交给了卢芹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