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晟跟他们在那进行了唾液和血液采样,又登记了详细信息,便被放走了。
彭书记忙开车说送他们。
季遐年倒没推辞,和迟晟一起上了车。
彭书记的车开的很慢,上车就又跟季遐年和迟晟赔礼道歉,说那家人也是一时伤心冲昏了头之类的。
季遐年没说话,侧头看着窗外,迟晟倒反而情绪稳定很多,跟彭书记表达了不在意的意思。
彭书记听了顿时松了口气迟晟是安若素的侄子,如果迟晟在这次记仇了,那安若素那边对村里的印象可好不了。这以后村里的发展还指望人家呢。
迟晟也不想再谈这事儿,随便换了个话题,咱村的名字就是因为那座废弃的观音庙起的吗?
彭书记也会意地聊开:对,那庙可灵呢,不过后来村村通改造,就把观音请出来挪了个新庙。但老人家说那里还是有观音的神光在,进去的人容易迷路,要一路点香才行。
迟晟来了点兴趣,真会迷路?
彭书记:是有不少人说在里头找不着路,这不小季的哥哥就
彭书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声音顿时一停,小心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季遐年一眼。
季遐年依旧是上车的那副模样,没有半分表情。
彭书记无声龇了下牙,没再说这个话题。
很快车就到了山脚的大门前,季遐年按开了大门,率先下了车。
迟晟要下车的时候被彭书记小声叫住了。
彭书记一脸的为难:迟先生啊,那个小季那边你回头帮忙劝劝,村里人没什么文化,说话不过脑子,并不是真心要怪你们的
迟晟笑着点头:我明白。
彭书记叹了口气,嘀咕道:这小季平时看着挺柔和好说话的人,没想到脾气这么大。那一棍子,怪吓人的。
迟晟透过车前窗看了眼季遐年的背影,单从背影都能感觉到他的低气压。
但迟晟却莫名地觉得愉悦,他无声一笑,赞同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迟晟:对,脾气大,为我!(超大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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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季遐年进门后转道去看变异蔷薇的情况, 迟晟就跟在他后面,宛如一只大型狼犬,亦步亦趋地摇尾巴。
季遐年想不注意都难。
干嘛?
季遐年停下脚步, 回头看身后一步远的迟晟。
迟晟就冲他笑, 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但看着好像没有。真没生气了?
季遐年淡淡收回视线, 嗯。
迟晟立刻浮夸地松了一口气,哎呀,可好, 那会大爷甩棍的雄姿简直让人过目难忘,我还怕你还在生气的话,要是又甩一下可怎么办?咱家这观光车可扛不住你这甩一下的。
季遐年:
季遐年转身就抬脚要踹, 迟晟像是早有预料,横着跳开一步躲了过去。
季遐年收回脚,狠狠白了他一眼。
迟晟大笑起来,过了好几秒才又凑到季遐年跟前,伸手搭在季遐年的肩上,大爷,说正经的, 问你个事儿。
季遐年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犹豫了一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抖下去。
什么?
迟晟:那会彭书记说你还有个哥?怎么都没听你跟张姨提过,是关系不好吗?
季遐年朝着最近的一丛变异蔷薇走去, 语气平静,不是。我没见过他,不知道是失踪还是死了。
迟晟一愣。
季遐年伸手拍去变异蔷薇上的积雪,一边弯腰检查变异蔷薇的情况, 一边跟迟晟说起了很久前的事情。
他是我妈的亲生儿子,比我大五岁。我妈的丈夫是个酗酒好赌的恶汉,家暴就跟一日三餐一样频繁且平常。
大概二十七年前,也是一个冬天。我哥被打得受不了就跑了,那时候老观音庙才废弃没多久,庙里的房子还能遮风挡雨,他就上了山。结果这一上山就没下来。
听说是我妈傍晚干活回家才发现他不见了,当时的队长跟着她找上了山,天黑了才下来,带下来了我哥的一件衣服。
季遐年拉下变异蔷薇懒洋洋卷着他手腕的枝条,直起身来叹了口气。
反正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其实我妈心里大概知道我哥已经没了,就是还存着点希望。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半年后我被遗弃在那座山脚的时候,她才会不顾我是个小瞎子也把我捡回去吧。
季遐年笑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警告迟晟:今天在老观音庙那边的事儿你千万别跟我妈说,最好提都别提,我怕她又胡思乱想什么,白白伤心。
迟晟看着他,却是久久无言。
季遐年喂了一声,听见没?
迟晟的脸上是季遐年看不懂的情绪,他看着季遐年的视线,像是穿透了时光,落在那个连酒瓶底眼镜也没有,看不清世界只能踉跄前行的瘦小孩童身上。
迟晟问道:他也打你吗?
季遐年微怔,接着笑了一下,打,怎么不打。我又小又瞎,干不了活还挺能吃,他觉得我是衰神和赔钱货,经常是摸到什么就拿什么打。
有一次,他把我扔进了抱山湖里。不过我命大,湖里刚好有一截枯木,我抱着没撒手,直到我妈干活回来后把我拉上来。从此后,我妈就再没敢留我单独在家。
季遐年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了,不说这些。来看看你的腿吧,你不是说要测试一下吗?
迟晟看了季遐年一眼,然后点头,对。找个东西踹两下就行。
季遐年看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一堆树干说道:用那些行吗?之前砍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我去搬两根给你用。
我去。
迟晟上前一步,顺手在季遐年的发顶揉了一把,大爷你待这看着就行,别误伤了你。
季遐年被他揉的一懵,迟晟却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季遐年这才后知后觉地冲着迟晟的背影喊了一声,别瞎拍,没大没小的。
迟晟闻言举起手,背对着季遐年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心。
季遐年轻声笑骂,神经病。
之前为除隐患砍断的树堆了四五处,为了方便搬运,都让苗小草砍成了两米左右的长度。
迟晟找了一截碗口粗的树干抱起来,斜靠在那堆树干上,然后站在旁边抬腿在季遐年看来,迟晟就是很随意地踩了下去。
然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碗口粗的树干竟然像是一根细小干枯的柴禾一样被踩断了。
季遐年:
迟晟:
两人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然后迟晟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发出奇形怪状的欢呼声,Yes!帅爆了!大爷,看到了吗?我帅不帅!?
季遐年:
季遐年莞尔,配合地点点头,冲迟晟大声道:帅!
迟晟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道:给你看个更帅的。
说罢,迟晟走到那堆覆盖着积雪的树干跟前,原地蹦了几下热身,接着忽然跳起一个旋身,长腿自上而下砰的砸在那堆树干上。
砰,咔咔嚓!!
至少累了六七层的树干,最小的树干也有成人手腕粗,就这样被一脚劈断了一半。断裂的木头从数堆上滚下来,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散落成一片。
哦!
迟晟又欢呼一声,接着像是脱缰的野马,伸脚勾起一截劈断的树干踢向空中,然后接着跳起来回旋踢。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五分钟后,原本一堆树干已然被踢成了零散的柴禾。
迟晟激动的情绪也终于平复下来。
他的头上氤出了汗水,热气从他短短的发茬里蒸腾起来,融了落下的雪。
他转头看向季遐年,眼里是明亮的光。
大爷。
迟晟站直身体,转身对着季遐年张开双臂,笑着宣布道,我腿好了!
季遐年看着这样的迟晟,眼前闪现的却是上辈子一瘸一拐的阎王。阎王总是会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他废掉的左腿,尽管什么也没说,但季遐年知道那是他心里的梗。
这辈子,这一切不幸都将不复存在。
季遐年倏然笑开,大步朝着迟晟走过去,给了迟晟一个满怀的拥抱。
恭喜你,迟晟。
迟晟怔住,但不等他有所动作,季遐年已经松开了他。
季遐年仰头看着迟晟说道:走吧,回去给你做顿大餐庆祝一下。
迟晟:啊,哦,好啊。
季遐年转身轻快地朝观光车走去,迟晟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左肩刚才季遐年的头在那里靠过一瞬。
操。
迟晟回过神来,刚才的喜悦已然被一团乱麻取代香,还挺软,应该是衣服厚了所以软,但是就挺软。
迟晟?
季遐年已经到了观光车边,回头招呼迟晟,走啊。
哦,来了。
迟晟一惊回神,忙朝着季遐年大步走去。
客厅里,所有人都围在大圆桌边包饺子。
季遐年跟迟晟进了门,张银珠瞥了他们一眼就笑了,怎么了这是?这么高兴?
季遐年让开一步,眼里噙着笑说道:让迟晟自己说吧。
迟晟看了季遐年一眼,然后又看向众人,咧嘴一笑宣布道:我腿好了。
众人都愣了愣,接着安若素扔下手里的饺子皮就冲了过来,真的?怎么回事?快说说!
迟晟于是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迟晟:我硬化的不止是皮肤,还有肌肉和骨骼,而且是可以自我调节的,如果配合好了,我现在的力量能增加到之前的三倍,打击力度甚至能更强。还有就是我腿里的钢板,我感觉不到它们了。
钢板跟钢钉始终是植入物,就算不是在关节位置,也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不可能说感觉不到。
安若素问道:会不会是变异后被消化了?
或许是贴到骨头上了?
融进骨头里了啊哇,晟哥你不是就变成钢铁侠了?
这么厉害的吗?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许久,还是白叔笑着说道:那回头还是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总要看清楚了才安心。
迟晟点头。
季遐年忽然提议道:那下午就去吧。雪下完刚好就是年三十了,也不好上医院,反正我们现在也不怕接触蓝雪,不如趁早去看看。
白叔应了:也行。那顺便你们帮我拿些药材回来,小素这里需要几味药,我怕这场雪给弄断货了。我先去跟药店老板打个电话。
这边安若素还在意犹未尽地打量着迟晟,像是恨不能把迟晟看出一朵花儿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迟晟下巴上的伤。
你下巴那是怎么了?安若素问。
迟晟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触碰到后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疼,他这才记起是之前被那个感染者的母亲挠的。
迟晟放下手,砰的一口黑锅甩给季遐年,哦,大爷打的。
季遐年:
你的大餐没了。
安若素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他的,直接翻了个白眼,嗔道:自己去擦点药,冬天伤口可不容易好。
迟晟笑着应了。张银珠忙叫季遐年,小年去拿药箱吧,小晟不知道在哪儿。
迟晟其实知道他早把四合院的构造都摸清了。但他没说,对季遐年笑:谢谢大爷。
季遐年斜了他一眼,沙发上坐着。
迟晟:好勒。
季遐年取了碘伏跟创可贴过来,迟晟立马自动自觉地把手撑在腿上,伸长了脖子抬起下巴。
活像一只等着主人挠下巴的狼犬。
季遐年没忍住,伸手胡乱推了一把迟晟的脸,往后靠,等着喂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