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和离书便胜过千军万马,谁人不晓?
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说荣后要二朝为后,日后史书写下的,是她的倾国之色,而作为她的妹妹,却如尘泥一般,淹没在她的光华之下。
荣妙娟正是被这种不甘心驱使着,做出冒险自荐的举动,结果还是栽在景鲤的手上。
“荣般弱,咳,与陛下琴瑟和鸣,又生了龙凤胎,她对陛下一心一意,断然不会做出改嫁的决定……”
荣妙娟耍了个心眼儿,故意将人捧得高高的,荣般弱不答应景鲤的要求是最好的,她什么也得不到,万一她答应了,琵琶别抱,另觅新欢,那就是对丈夫的不忠,说明这个人也不怎么值得去喜欢。
以景鲤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美人儿找不着?还非得爱着一个年老色衰又不坚贞长情的女人?
更何况她有一对儿女,哪个男人能心胸广阔到接纳她的过去?
荣妙娟发狠地想,这后位我得不到,你也休想上场!
“改不改嫁,不是你姐姐能做主的事。”
荣妙娟冷不防听见这一句话,心都凉了,天底下还真有这么愚蠢的男人吗?
她一着急,说话就不经大脑,“你就算,咳,娶了她又怎么样?乌陵阿氏是不会认贼作父的!”
男人的眼珠子缓缓移动,冷彻血肉。
“……认贼作父?”
他舔着唇,丢下一句。
“那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荣妙娟的表情冻住了。
放妻书要到手之后,景鲤就如满朝文武所期望的那样,退兵了。
他退了十里之后,一场屠杀发生的触不及防。
景鲤翻脸了!
他翻得又凶又狠,刀戈对准了他的盟友,朔、渚、行风等国因为毫无防备,损失惨重。更绝的是,羌国原来早就和景鲤联手,假意负气出走,实则等待时机,杀了个恐怖的回马枪,给其余五国来了致命一击。
七国联盟爆发内乱,投降书一份接着一份送到景鲤的案台。
羌国臣服,西绝称首。
景鲤抹去眼皮上的鲜血,擦出一道骇人的痕迹。
“掉头,回玄国!”
七月十四日,大军再次兵临城下。
玄国的文武百官震惊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调料,我去,你个小兔崽子反复无常,不守信用啊!
主帅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他说,这根本就是不同的两码事啊!你想啊,上次是七国联盟,大家伙一起搞你,我有良心,遵守承诺退兵了,交易也完美结束。这次我仅代表我个人的意见,个人出兵,个人搞你,不行吗?有问题吗?
玄国侍者听到这段话,怒火上行,吐血三升。
使者: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搞我们喽?
景鲤:是的呢,还是要狠狠地搞,不搞我心里很不爽。
使者脸色苍白地回去传话了。
他绝望地想,这个战争疯子已经上瘾了,不搞垮玄国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七月十五日,两国会谈。
这次出面的只有般弱,刚刚饮饱了血的军队对她的到来表示了敷衍的欢迎。
一个妇道人家能成什么事?
怕不是被他们的王吞到骨头渣都没有!
般弱一袭艳丽红衣,入了帐篷后,柔顺眉眼,放软身段,亲自给景鲤斟酒。
年轻男人大马金刀坐着,猫瞳里充斥着强烈的侵略性。
众手下心想,王曾经被此女子折辱过,一定要趁此机会好好折磨她!
“咳——”
有人刚不满咳嗽了声,荣后的双手一抖,那酒液尽数淋在王的面上。
“……”
大胆!放肆!
王却瞪了过来,“谁咳嗽那么大声的?也不怕吓坏了人家!”
他随便擦了擦脸,又捉住她的手,按在胸膛上。
“爷现在有资格当后爹了吧?”
众人:“???”
第184章 世子白月光(22)
男主的人生理想竟然是当后爹?
般弱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当中。
她的脑海里瞬间弹出了“在权谋小说里遇见恋爱脑男主是什么体验”的对话框。她是不是把男主想得太复杂了?也有可能他从始至终都是个“傻白甜”呢?
傻白甜捏了捏她的爪子, 不满道,“走什么神呢?”
般弱老实地说,“饿了,头有点晕。”
他表情微变, 强硬摁住她坐下, “你饿了还给我倒什么酒?快吃!”
一双木筷子嗖嗖夹着菜, 转眼间般弱的小碗堆成小山包了。
麾下投以震惊的目光。
说好的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呢?您这样殷勤不符合打脸剧本啊!
景鲤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 他也不吃,就撑着脸看般弱吃,偶尔抬起手腕, 多夹了几片肉过去。
般弱吃得很香, 夸道, “这道肉菜做的不错, 你们伙食很好啊。”
景鲤与她挨着坐,当即邀功道,“这是附近村庄送来的黑猪,切片炙烤,淋上甜汁……”
般弱心惊肉跳。
她在宫里坐不住,一有空就下乡, 附近的村庄民宿几乎住了个遍,还寄养了不少头小猪仔,虽然没能亲眼看它们长大,但般弱一直都在它们默默祈福。
夭寿了,她该不会就那么倒霉吃中她养的吧?
“怎么了?”
景鲤窥她脸色微白,忍不住蹙起眉峰。
“有点心痛。”
崽啊, 妈妈对不起你啊。
般弱表情沉痛。
她这是夸张的口头表达, 景鲤误以为她犯病了, 神色大变,抱起人就火速出了帐篷,直奔自己的营地去。
“叫大夫——”
般弱立即捂住他的嘴,“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用不着劳师动众。”
“那怎么行?!”
他坚决不肯同意,于是好几个军医被士兵们撵着屁股十万火急赶来了。
“她得了什么病?”
景鲤催促着问,眉宇间弥漫着一股煞气。
军医们:“啊……这……”
他们能说这位吃嘛嘛好,睡嘛嘛香,脸色红润气血足,脉搏相当健康,可以活到九十九岁的那种吗?
他们诊了半天也诊不出什么毛病啊!
偏偏主帅大人又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好像对方是生了难以救治的重病。
作为随行军医,他们看的大多数是青壮男子,对妇人疾病倒是不怎么在行,因此也不敢贸然断定病症。他们沉默的越久,景鲤就越害怕,他握住的般弱的手,“你放心,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我一定为你求来天下最好的医者!”
般弱:“……不用了,我这是心病,缓缓就好。”
景鲤:“不,你还有救的,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
般弱:“……”
不要一副她得了绝症的样子好不好,她看着都害怕!
般弱反握住他的手,换了娇滴滴的语气,“你讨厌了,人家得的是相思病!”
年轻男人瞬间惊恐,回头看向军医,“她都开始说胡话了!这可如何是好!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
般弱噎住。
最后在当事人以及在军医们的再三保证之下,景鲤才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放回实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快吓死我了。”他埋怨道。
什么玩笑不开,非得搞这种乌龙,吓得他满头大汗。
“舍不得我死呀?”般弱软软地说。
他顿时很奇异看着她。
“干嘛呀?”般弱问。
景鲤表情更加凝重了,“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言行举止都奇奇怪怪的。”
般弱撒娇失败,气得一脚踹他,你才奇奇怪怪的!
然而这一脚却让他安心了,愉悦点头,满足道,“看来你还是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