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这会惹出什么事端?他又厉声问道。
啊?阮山面露茫然之色,弟子当时在暗中并未露面,而且当时情况凶险,陆凌川只顾着救人,应该不至于落下把柄。
愚昧!一如长老对他怒目而视,你把陆凌川当成什么人了?
阮山哑然。
他二十七岁坐上掌教之位,你以为他靠的是什么?一如长老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御风堂的术式本身就特殊,他能看不穿你的那些伎俩?
那弟子若是死活不认呢?阮山眸底忽然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口说无凭,我若是咬定青山不松口,陆凌川他就算是掌教也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办事。
再者说,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阮山又接着说道,除了他和弟子之外就只有那个道门祸害,弟子不信整个道门上下会有人偏袒那个败类,他们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心里全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我只是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一如长老摇了摇头,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阮山此人,他从一开始就看的很透,行事狠绝、冲动,但却缺少谋略。
惹下祸端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说到底也是他的真传弟子,出了这种事情他得担着。
而陆凌川明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却是对他那个徒弟宝贝得很,若他真的想要追究到底,怕是没有那么好摆平。
忽然,门口有道童传信,长老,掌教说他有要事要与您商议,而且只召集了御风堂的人。
闻言,依旧跪在地上的阮山神色微变。
知道了。一如长老冲道童摆了摆手。
待道童走远后,他又板着脸对阮山说道,待会儿在陆凌川面前你最好也摆出刚才说话的那番气势,别人家一问你就招了,懂吗?
青玄殿前聚集了许多人,台阶下的众人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时间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青玉阶前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议论声便戛然而止。
陆凌川从殿中走了出来,
今日请各位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
听到这,阮山在暗中攥紧了双手,目光下意识地瞥向立在陆凌川身边的一如长老,然而一如却一派镇定自如的神情,只留给他一个无比专注的侧脸。
陆凌川忽然话锋一转,我丢了一样东西。
底下顿时又冒出了一番议论声,丢了东西为什么要把御风堂的人召集过来?
陆凌川:因为寻找此物需要用到驭风之术,所有想请各位帮个忙。
请问掌教要找何物?下面有人问道。
闻言,陆凌川与身边的道童低语了几句,过了片刻,道童便取来一把坠有红璎的剑鞘。
陆凌川接过剑鞘,横在众人面前道,我的剑不见了,极有可能是落在澜江对岸。
啊,这?下面又响起阵阵议论声,寻剑这种事只需要掌握御剑飞行之术即可,三清教中的弟子都做得了,为何要独独唤来御风堂的人?
陆凌川解释道,澜江水势凶险,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可今日却突发异事,澜江上流的风向忽然间变得变幻莫测,这使得普通的御剑飞行之术受到阻碍,然而若是对于精通驭风之术的人来说却不是难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想来拜托各位。
而三清教上下想必没有人比诸位更加熟悉驭风之术了。
说到这里陆凌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一如长老。
既然是掌教的请求,御风堂自当全力相助,哪有推脱之理?一如长老捋了捋长须,面上一派和气,心中的思绪却早已是百转千回。
他摸不透陆凌川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但陆凌川的这个要求听起来并无明显的不合理之处,他当着陆凌川的面也只能应下。
临行前他看似不经意地凑在阮山耳边说了句,办事时务必一切小心。
然而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陆凌川的眼睛。
之前综合秦鹤洲叙述中的黑影,他基本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御风堂的三位首席弟子身上。
而刚才,阮山和一如长老的行为则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澜江之畔,阮山有些踌躇地立在岸前,望着前方奔涌而过的滚滚江水。
澜江狭长,上游至下游共几十余里,所以御风堂的弟子为了寻剑基本上都分头行动了。
江上此时的风势确实诡谲多变,阮山作为御风堂的首席弟子,深谙驭风之术,他自幼便拜在一如长老门下,从小在枫崖山上长大,对这附近的山川形势、天气变幻再了解不过。
而眼前所见只能是人为因素导致。
虽然面前的风势看似凶险,但依旧有规律可寻,渡江对他来说并不难。
只是想到一如长老的嘱咐,阮山觉得还是需要更加谨慎些。
于是他先是以纵物之术操控长剑穿过了那片风势,然后根据长剑的走势判断出了风势的疾缓:越靠近岸边风速越大,而看似最为凶险的中心地带实际上风速最缓,有点类似飓风的构造。
在摸清风势之后,他便踏上长剑,口中默念驭风之诀,紧接着他所经之地,无形的风刃便立即破开,为他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在经过河流中心时,由于流速变慢阮山刻意放缓了念决的速度。
眼看就要抵达对岸,然而就在这时,风向突然完全变了,原本临近两岸的那股洪流朝中心席卷了过来,阮山在心中暗道不好,立即变换口诀试图应对突变的风势。
下一秒,一把长剑破空而来,阮山只顾着应对突变的风速,完全无暇顾及他的四周,等他反应过来时,脚下已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他的长剑被整个震裂,随即整个人便坠入江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阮山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正慌乱之际,水中忽然飘来一根浮木,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了那根浮木。
然而他刚从水中露出一个头,便见一人足尖立于剑上,悬剑离江水不过一寸,可那人的衣摆上却滴水未沾。
阮山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陆凌川那副清隽的面容,只是他现在正目如寒霜地看着自己。
可接下来,陆凌川却突然朝他伸出了手,阮山知道浮木坚持不了多久,只好下意识地握住了陆凌川的手。
然而在这一瞬间,陆凌川忽然掌心一翻,反握住了阮山手腕处的经脉,那里顿时传来筋脉寸段的剧痛,阮山忍不住吃痛出声,可陆凌川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他牢牢地握住阮山的手腕将他从江水中拉了上来。
手腕处的剧痛让阮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宁愿淹死在江里,也不愿这样被陆凌川牵制着。
陆凌川将他从江里拽了出来之后,便暗中发力,将阮山整个人甩到了岸边,他这一下用了三成的内力,阮山顿时感觉到那股剧痛感从手腕处蔓延至整个五脏六腑,丹田中的气息乱作一团。
掌教!他下意识地喊出声。
而陆凌川此时已经收回了手,垂眸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没有丝毫感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救了你的命。
阮山此时后背直冒冷汗,狼狈地趴在地上,还未从刚才的剧痛中缓神过来,陆凌川刚才那一下直接废了他十年的修为。
他在抬眸看向陆凌川的那一瞬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的神色,但仅仅是一瞬,随即他便望向岸边,两岸此时空无一人,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无人目睹,而若论自己的实力,那就是一百个他也完全不是陆凌川的对手。
下一秒,他咬着牙根,从地上爬起来,俯首作辑道,多谢掌教救命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还有两章番外白天发QAQ
感谢在2021040723:23:06~2021040903:5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击洛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颂2m810瓶;一击洛恐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第二个世界(三)
陆凌川的庭院里除了正中央的那株灵树之外,周围的花圃中还种了许多奇花异草,有些是别人送的,另外一些是陆凌川早些年云游四海时带回来的。
天地万物皆有灵气,这些植被在这里养的时间久了,庭院中央这一块便成为了灵气聚集的宝地,对于修炼者来说是提升修为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秦鹤洲立在树下,一阵清风拂过,他试着按照陆凌川教他的心法来调节丹田中紊乱的气息,经过这几日的研究,他发现这具身体毛病挺多的。
除却无情道带来的副作用以外,五脏六腑中的气息也经常乱作一团,丹田中有股强劲的气息隔三差五便会四处乱涌,这也就是别人通常说的走火入魔,而这个时候修炼者往往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容易冲动行事。
再往上一点。陆凌川伸出两指轻轻地握过秦鹤洲手腕的内侧,将他握剑的手又往上抬了一点。
肌肤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引得秦鹤洲有些分神,他侧目看去,由于秦鹤洲比陆凌川高出不少的缘故,这个视角下,他能看到对方如鸦羽般垂下的长睫,还有颊旁随着微风在空中轻轻飘扬的一缕墨色长发,陆凌川的神情显得很专注,此时完全聚焦在秦鹤洲的左手上,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分神。
就这样。陆凌川搭着他的手,边说边将一股灵力沿着他手腕处的筋脉缓缓注入。
秦鹤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的缘故,陆凌川身上的那股兰草香气变得愈发明显,这股气息仿佛有着一种奇怪的魔力一样让他原本紊乱的灵气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系统忽然出声道,
【恭喜宿主获得10个积分】
秦鹤洲在心中询问系统为什么陆凌川身上的兰草香气会对自己产生一种奇怪的吸引。
【亲亲,这和你师尊的灵根有关系,他是木系灵根,而且十分特殊,在整个修真界内都极其罕见,所以他拥有极高的修行天分,修行的速度是其他人的好几十倍,而且他的灵根是兰草的化形,有很强的治愈功效。】
【因此你在靠近他的时候产生这种感觉,实际上离得越近效果越好哦~】
你在听吗?耳边突然传来陆凌川的声音,打断了秦鹤洲的愣神。
他回过神来便见到对方正抬眸静静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注意到了自己刚才的分心。
算了,我再讲一遍吧。陆凌川看着他有些愣神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嗯。秦鹤洲下意识地冲他点点头,但视线却停留在对方微微一张一合的粉色唇瓣上,而再往上则是陆凌川高挺的鼻梁和黑白分明的墨色眼眸。
忽然间,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了一阵纷纷扬扬的桃树花瓣,有好几片花瓣落在了陆凌川的肩头与发丝上,其中有一片在落在了他的鼻尖。
秦鹤洲下意识地欲伸手替他拂去鼻尖的花瓣。
然而就在这时,陆凌川又恰巧转过了头,于是秦鹤洲伸出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了他的嘴唇。
两人一时齐齐顿住。
练剑之人的手指上都有一层薄薄的茧,而陆凌川的唇瓣很软,所以唇间传来的触感变得更加敏感,秦鹤洲指腹上那层薄茧带来的粗糙触感仿佛激起了一股细密的电流一般,连带着心脏都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然后秦鹤洲就对上了陆凌川微微圆瞪的眼睛,下一秒,他快速地拂去花瓣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但余光却留意到对方雪白的后颈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连带着耳根都有些发红。
鼻尖萦绕的那股兰草香味变得愈发强烈,就像罂粟一般诱人,于是秦鹤洲鬼使神差般地凑了上去。
这个距离下,陆凌川看着对方深邃的眉眼在自己面前慢慢放大,秦鹤洲眉骨高,鼻梁挺,嘴唇却生得薄,修无情道后更是一副面如寒霜的模样,看上去带着一股很强的侵略性。而此时他向来一副清心寡欲样貌的徒弟正微微低下头,鼻尖朝自己越凑越近。
秦鹤洲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地被那股香气吸引着,他反握住了陆凌川原本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低下头,鼻尖往陆凌川的后颈越贴越近,在靠近了之后他轻轻抽了抽鼻尖,似乎在嗅那股味道。
陆凌川被对方扑在颈侧的气息弄得心里很乱,脖子上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可他的手腕又被秦鹤洲捏着,也没办法躲,整个人绷直了一张背,
怎......怎么了?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但却声如蚊蚋。
没怎么。对方的声音让秦鹤洲回过神,他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人也从陆凌川身上离开了,他微微垂眸,说道,只是觉得师尊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陆凌川神情一滞,秦鹤洲的语调很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冷意,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浮想联翩。
在留意到对方有些窘迫的神情之后,秦鹤洲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却觉得这样的师尊看上去似乎,让人产生了一种想要欺负他的冲动。
下午的时候,陆凌川需要去处理教中要事,便将秦鹤洲一人独自留在庭院。
秦鹤洲觉得屋子里闷得慌,所幸就待在了外面。
庭院的一角种着一株枝叶茂密的参天大树,这株树据说已有千年的寿命,从三清教建成后便长在这枫崖山上。
几千年来,它不断地吸取天地灵气,枝干愈发粗壮,叶子愈发葱郁,竟也能四季常青。
别人都说这树通了灵性,不似凡物。
秦鹤洲抬头望了眼这株快有六丈高的树,寻思着这上面应该挺凉快,于是他运起轻功,三步并作两步,身子凌空腾起,直接翻上那株树的树干。
他找了个惬意的位置,背靠着树干,整个人横躺着,一手枕在脑后,一手翻着陆凌川早上给他留下的心法书籍。
白日和煦的阳光透过头顶茂密的枝叶,零零散散地洒落在身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暖意,秦鹤洲看着看着便感觉一股困意涌上心头,于是他将书盖在脸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在一阵迷迷糊糊当中,耳边隐约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秦鹤洲被吵醒了,随即他取下盖在脸上的书向下望去,便听到底下似乎有人在偷偷交谈。
那声音鬼鬼祟祟的。
其中一人声音尖细,格外刺耳,他冲同伙说道,我看过了,里面外面都没有人。
秦鹤洲这才看清两人身着一身肃黑色的长衫,脸上也都用黑布包了起来,完全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