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瓦旦王身边,坐着一个端丽绝艳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 相比寻常少女多了更添风情, 她气质高洁,神色清冷。
与周边嘈杂喧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另一个妃子讶异了一瞬,低声道:“那是不是静瑜公主!?”
“一定是!乌雅侧妃今日没来, 能端坐在瓦旦王身边的,定是静瑜公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怎的和亲公主回朝,都没有安排觐见仪式?”
“有什么好安排的?静瑜公主的母妃还被关着,按规矩……她难道只去觐见太后就走?”
“你小声些!”
“照我说,是因为静瑜公主如今是二嫁之身, 还是一女侍父子,简直枉顾人伦, 没脸见人了……”
盛星云一言不发地听着,面色有些凝重。
她当年入宫之时,远远见过两次静瑜公主, 算不得熟识。
但静瑜公主生得极美,就算十年不见,盛星云这么看着,也能依稀记起她当年的模样来。
记忆中的静瑜公主性子热情, 活泼天真,与现在眼前这位冰山美人相比, 简直判若两人。
杨初初也顺着盛星云的目光看去,这传说中的静瑜公主……果然漂亮。
可是她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丝忧愁……是因为太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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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旦王鸣闫也感知到了有不少人的目光汇聚过来。
其实他带着静瑜公主已经入宫一天了,但白天观看表演之时,她便一直坐着不动, 一天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鸣闫抬眸,发现对面那些女人们的目光,大多不坏好意。
他面色一沉,目露狠色,将酒杯往长桌上重重一放!
对面那些叽叽喳喳的嫔妃们瞬间闭了嘴。
酒杯的声音惊到了静瑜公主,她侧了侧头,不解地看了鸣闫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鸣闫小麦色的肌肤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看着倒是没有平日里那么桀骜了。
鸣闫见她看向自己,勾起嘴角,道:“怎么?不是心心念念回家吗?今日也没见你多高兴。”
静瑜公主怅然一笑,微微摇头,并不说话。
金黄的琉璃瓦,朱红嵌金的宫墙,延绵不绝的鹅卵石小路,恭敬埋首走路的宫人们……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就算这里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再吻合,也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她默默看向帝王宝座上的杨恪,她走的时候,他还是个青年。
如今杨恪已经步入中年,光洁的脸颊开始爬上细纹,曾经明朗的眼睛,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她望着这个人,觉得亲切又冰冷。
亲切是因为杨恪确实长得有几分像先皇,静瑜公主怔怔看着他,想起当年父皇对自己的宠爱和保护,心中酸楚不已。
而冰冷,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杨恪不是父皇,在国家安定和她之间,他早已选择牺牲了她。
静瑜公主神情复杂,手指紧紧攥着,骨节因微微用力而发白。
杨恪也注意到了这一道目光。
他徐徐望来,对上静瑜的眼神,微怔一瞬,两人离得并不远。
皇帝杨恪沉吟片刻,开口道:“听说皇妹回京之后,一直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静瑜公主避开他的目光,垂眸淡声:“好多了,多谢皇帝陛下关怀。”
杨恪愣了一瞬,扯起一个微笑:“怎么,离京多年,连皇兄都不叫了?”
静瑜公主道:“皇帝陛下为大文君主,我为瓦旦王妃,国事自然先于家事。”
瓦旦王鸣闫瞧了瞧静瑜公主的神色,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个女人……胆子真是大,恐怕文朝皇帝还没有吃过自己人的瘪。
杨恪面色一僵。
国事先于家事——这话当年便是他对静瑜公主说过的。
杨恪尴尬了一瞬,便换了个话题,指了指眼前的茶杯:“这是今年新贡的碧叶清,朕记得你以前最爱喝这茶……尝尝如何?”
静瑜公主清浅一笑,道:“是碧叶清么?我离京多年,已经忘了这滋味。”
杨恪道:“那这次回瓦旦,便多带些回去。”
静瑜公主面色没有一丝波澜,道:“多谢皇帝陛下好意,我如今已经不爱喝了。”
杨恪面色微沉,一旁的皇后看了他一眼。
她与杨恪夫妻多年,明白杨恪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当初之事。
但他这若有似无的愧疚又有什么用呢?既不能弥补静瑜公主的过去的痛苦,又不能解决她未来的安稳。
倒不如让她和太妃见一面了。
但皇后并不打算开口劝谏,因为她知道,皇帝杨恪是不会同意静瑜公主见太妃的。
气氛僵持着,索性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临近几个人听到了。
鸣闫勾唇一笑,看向皇帝杨恪:“爱妃早就适应了瓦旦的生活,如今她最喜欢的,是我们瓦旦的奶茶,而不是你们中原的茶了。”鸣闫又转向静瑜公主:“本王说得对吗?”
他眼色微眯,不容置疑。
静瑜公主微怔,苦笑了一下:“是。”
她过去十年,现在,未来,都将在瓦旦生活……哪里还有什么选择呢!?
杨恪的脸拉得更长。
鸣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他忽而抬头,对杨恪道:“皇帝陛下,本王第一次来大文,还未见到王妃的生母,庄太妃。不知太妃现在何处?可否和王妃见一面?”
此话一出,静瑜公主心头一颤,有些不解地看向鸣闫。
他……他为何突然提到了母妃!?
鸣闫还在等着杨恪的答复,并没有理会静瑜公主的目光。
杨恪眸光幽深,这个鸣闫想做什么?连静瑜都没有提这事,他管什么闲事?
杨恪绷着脸,低沉道:“庄太妃身子不适,一直在后宫之中静养,不方便出席这样的场合。”
鸣闫被拒,心情不愉,还想再驳。
却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拉住。
鸣闫回头一看,竟是静瑜公主,抬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落到他灰黑色的窄袖上,显得分外白净。
鸣闫看得一愣,疑惑问:“怎么了?”
静瑜公主温声道:“不必求他了。”
鸣闫面色怪异,有些恼怒:“谁求他了!?”
静瑜公主愣了一下,忽然轻轻笑起来。
静瑜公主知道,只要自己还是瓦旦王妃,杨恪就会设法通过庄太妃来控制自己。
这些年来,杨恪一直想通过静瑜公主来获取情报,但静瑜公主每每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给他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一则是因为她也接触不到核心的消息。
二是,她既然堂堂正正嫁到了瓦旦,便也是瓦旦的王妃……她并不希望哪一方通过自己来打击另外一方。
如今鸣闫继位……虽然因着他母亲的事记恨自己,但也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鸣闫嘴角绷着,脸上冷了几分,小声道:“本王不过随口问问,谁要理你的闲事。”
静瑜公主嘴角翘了翘,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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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在看什么呢?”杨初初见盛星云一目不错地看着静瑜公主,不禁有些疑惑。
盛星云回了神,随口道:“没什么……娘亲不过是觉得静瑜公主很漂亮。”
杨初初摇头:“娘亲最漂亮!!”
盛星云笑了笑。
她答应了庄太妃帮她出冷宫,见静瑜公主一面。
好不容易等来了静瑜公主,可是如何将这个消息传给她呢?
盛星云有些犯愁。
杨初初看着盛星云的面色,便猜到了几分。
庄太妃在得知静瑜公主被迫二嫁之后,悲痛欲绝,便提出帮盛星云母女出冷宫,然后再借着这次寿宴,让她们帮助自己见到女儿。
杨初初想了想,当时那荣贵人恐怕也是庄太妃放出来的,太妃早就知道荣贵人仇视皇后,所以太妃笃定只要荣贵人一发疯,娘亲肯定会挺身而出……
杨初初小嘴微抿,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太妃确实心思深沉。
太妃真的只是要见女儿一面么?万一此事被人发现……那娘亲岂不是要被连累!?
杨初初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盛星云忽然道:“初初,你去大公主那里坐坐好不好?娘亲有些事要去处理。”
杨初初面带天真地点点头。
心里却越发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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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婉仪的坐席在前排,离静瑜公主反而更近一些。
杨初初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走着,临近了才娇声唤道:“姐姐!”
杨婉仪本来坐着,听到声音抬眸一看:“初初!?你来得正好,我这儿有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