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初打量了一眼,这人一定是个强迫症加细节控。
欧阳月笑吟吟开口:“谦谦一路辛苦了, 你回来了,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哪能让你再拜?”
在场所有人,除了杨初初, 只有欧阳月知道,杨谦之是大文皇子, 他在药王谷时,一直化名杨谦。
众人知道他的姓氏,一定是非富即贵,但却不知道准确身份。
杨谦之却坚持要拜, 礼数周到。
杨初初便也乖巧见礼,虽然这欧阳月开口比看着更加阴柔,但还是要尊师重道。
欧阳月抬眸,看了一眼杨初初,顿时瞪大了眼,他几步上前,上下打量起杨初初来,道:“谦谦,这便是你的妹妹?”
杨谦之点头,欧阳月啧啧了好几声,如获至宝一般,道:“真是个妙人儿……”
说罢,又忽然问了句:“会说话吗?”
杨初初嘴角微抽,开口:“会的!”
欧阳月连连点头:“不错,老天爷是公平的!生得这么好看,若是再聪慧过人,物极必反。”顿了顿,他又道:“毕竟像师父这般才貌双全的,世间罕有。”
杨初初:“……”
杨谦之不置可否,各位师兄弟则跟着心不在焉地附和起来。
“大言不惭。”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似乎穿透了方才的气氛,杨初初抬眸看去,说话的是个劲瘦的老者。
这老者坐在主座旁边,似乎地位极其尊崇,周围都没有人敢近身。
这老者长眉入鬓,精神矍铄,颇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一看便是高人。
杨初初暗道:好帅的老头!
欧阳月看了那老者一眼,道:“秦兄,你别不服气……我早就说了,我徒儿生得最好看,你非要说你那外孙好看,年年说要带来,没一次来了!你莫不是在诓我?”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杨初初:“你瞧瞧,如今还多了个天仙似的妹妹,你拿什么跟我比?”
杨初初感觉连额头都开始抽了,她没听错吧?两位高人在pk谁家的后辈更俊俏!?
秦翼冷冷扫了杨初初一眼,杨初初感到一阵逼人的寒意。
剑客前辈啊,她真的不是故意过来作对的,只是个意外,意外啊!
高手过招,常人果然是不懂的,只听秦翼道:“待我外孙来了,闪瞎你们的眼。”
众人愕然,这居然是顶级剑客说出来的?三观碎了一地。
几人寒暄过后,欧阳月便带着杨谦之去药房,商量德妃病情去了。
杨初初不便跟着,便打算跟小六去庄里逛逛。
小六来到秦翼面前,道:“秦前辈,您是同我们去转转,还是先回房休息呢?”
秦翼哼了一声,道:“不必管我,这庄子,我比你熟。”
小六:“……”
秦翼看都没看众人,两个闪身出了大厅,一跃便到了数丈高,不见了!
杨初初瞠目结舌:“他他他!”她一脸崇拜,不可思议地问道:“那是轻功吗?”
小六见她一脸惊讶,笑道:“秦前辈的剑法和轻功都是一绝,是不是大开眼界?”
杨初初茫然点了点头,她眼珠一转,道:“那个……秦前辈,收、收弟子吗?”
小六摇了摇头,道:“我从没见他身边,出现过其他人。”
-
这药王庄并不大,药房在庄子的西北侧,而客房都在药王庄的东南侧。
杨谦之每日一早,便去药房研究药理,杨初初不太感兴趣,便留在了暖阁。
暖阁也在东南侧,离客房不远。
杨初初今日无事,准备四处溜达一下,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她便只能在这暖阁门口的园子里转转了。
这小小的园子里,种了不少花草,杨初初这回有经验了,只看不摸,颇有种探险的感觉。
杨初初转头,忽而看见园子角落的石桌前,放着一个酒馕。
可石桌旁却没人。
杨初初好奇地走了过去,这酒壶是谁的呢?
“丫头。”浑厚的声音自天上传来,杨初初愣了一瞬,抬眸看去,石桌旁有一颗大树,大树枝丫粗壮盘桓,恰好够一人半躺。
黑袍老者斜靠在树上,恰好避过了灼目的日光,他手中拎了个酒馕,酒壶晃晃悠悠,已然空了。
杨初初冲他一笑:“前辈。”
“咚”地一声,秦翼手中酒馕落地,杨初初吓了一跳。
秦翼道:“把另一个酒馕,扔上来给我。”
杨初初明白了,他方才喝完了一馕,还要一馕。
杨初初拿起酒馕,可这酒馕有些重,她掂了掂,道:“前辈,我、我可能扔不了那么高……”
秦翼躺在树顶,至少也有两丈,杨初初还是个孩子,能抛个一丈就差不多了。
秦翼冷冷道:“叫你抛,你就抛。”
杨初初“哦”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抱起酒馕,微微弯了双膝,奋力向上一抛!
只见那酒馕飞起一丈不到,便开始回落,说时迟那时快,秦翼的身影闪电般从树上蹿下,瞬间接住酒馕,又重新躺回树上。
杨初初:“!!!”
她激动大叫:“太厉害啦!”
秦翼微愣一下,低头看她,杨初初满眼都是星星。
秦翼面无表情翻了个身,继续喝酒。
杨初初道:“前辈,你还想吃什么吗?我给您抛!”
秦翼冷声:“不必了。”
杨初初“哦”了一声,有些小小的失望。
她默默将秦翼扔下来的酒馕捡起,用手绢擦了擦,放回到桌上,道:“前辈,那我不打扰您啦。”
然后便乖巧地走开了。
秦翼一声不吭,继续背对着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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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初回了暖阁。
“桃枝,你去打听一下,那位秦前辈,喝的是什么酒。”
桃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为什么要打听酒?”
杨初初道:“尊老爱幼。”
桃枝表示不解,但仍然点头去了。
过了一会儿,桃枝便回来了,道:“那是药王谷附近村子里,特产的醉青萝,六师兄见奴婢问了,便把剩下的都给咱们了。”
杨初初一看,喜笑颜开,道:“你去找一些又小又轻的酒馕来,不要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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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杨初初又来园子里了。
杨初初从没接触过,秦翼这样又强又高冷的老头。
她自从见了他的轻功,便打定主意,要拜他为师。
技多不压身,万一到时候她要被安排和亲,会轻功的话,还有机会半路逃跑。
杨初初抱着一个食盒,来到石桌前,她放下食盒,抬头一看,果然,秦翼又在上面。
“前辈……”杨初初甜甜笑起来。
秦翼瞥了她一眼:“何事?”
杨初初道:“前辈的酒喝完了么?”
秦翼没说话,“咚”地一声,扔下了空酒馕。
杨初初如昨日一般,帮他把酒馕捡起,道:“初初今日带了酒来,前辈还要吗?”
秦翼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面色淡淡瞥了她旁边的食盒一眼。
“抛来。”
杨初初嘿嘿一笑,她拿起一个小酒馕,道:“前辈接好!”
话音未落,她便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将小酒馕扔到了树上,秦翼手一伸,刚好接住。
这酒馕还有些温热,想来是暖过的,虽然这谷里不算很冷,但毕竟是冬日,喝口温的更加惬意。
秦翼看了看手中的酒馕,只有他酒馕的三分之一大,难怪她能抛上来。
秦翼生了几分好奇,他之前听说这丫头有点儿傻气,可他一贯对别人漠不关心,也没怎么正眼瞧过她。现在看她办的事,倒也不至于傻得无可救药。
秦翼拔开酒馕塞子,一饮而尽,暖意洋洋的酒一下肚,传遍了四肢百骸,整个人舒服不已。
秦翼抬臂撑头,打量起树下的少女来,这少女一双大眼,水灵灵的,琼鼻樱唇,俏丽至极。
杨初初愣了愣,抿唇笑起来。
她这一笑,秦翼面色忽然僵住。
杨初初在树下,看不清他的细微变化。
秦翼敛了神色,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初初面色不变,解释道:“前辈,初初是有事,才献殷勤的。”
居然颇有几分理直气壮的味道。
此话一出,秦翼面色缓和了几分,哼了一声:“你倒是不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