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疏慢下了速度,骑着马走上前去后下马,想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寻也默不作声地跟在李子疏的身后,用着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秦寻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你怎么了?怎么在马场?这里是不能随便进来的。李子疏温和纯净的声音传进了潇虹儿的耳中,她的心跳越发快了。
潇虹儿立刻摆出痛苦的神色,手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腕道:陛下,我是潇虹儿,前几日才进宫不懂规矩。我原想着在宫中烦闷,所以想四处走走,没想到无意间走进了马场,还摔了一跤。惊扰圣驾,请陛下赎罪。
李子疏心头一惊,看着眼前好像与他差不多年岁的貌美女子。原来她就是潇虹儿,他因为怕秦寻吃干醋所以一直都没去见她,没想到居然在马场遇见了。
他温和地笑笑,黑色的瞳孔如水般温润清透:没关系。原来你就是潇虹儿,我还没见过你呢,这下刚好见到面了。你的脚怎么了?
潇虹儿的脸上泛起绯红,娇羞地低头道:不碍事的,只是有些疼。
恩,可能是扭伤了,我李子疏下意识地想要去扶潇虹儿,却被身后的秦寻伸手一扯反而给拉远了,他这时才注意到秦寻比炭还黑的脸色立刻反口,我让福子送你回去休息,再让御医给你看看。
福子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就把潇虹儿给扶起来:潇妃娘娘让福子送您回去吧,扭伤可大可小,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陛下!潇虹儿急喊出声,她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递给李子疏,这是我昨夜绣好的,想要送给陛下。
李子疏伸手准备接过来,却被秦寻抢先了一步拿走了。弄得李子疏很是尴尬,潇虹儿也十分不解地看了眼秦寻,却被秦寻阴狠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先让福子扶你回去休息,我有空就去看你。李子疏说完,就拉着秦寻离开了。
潇虹儿也被福子扶回奉华宫,并叫了宫中的御医来看她的脚伤。她一边看着御医医治她的脚伤,一边在满肚子的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秦丞相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更加不明白她是嫔妃和丞相会有什么冲突?
晚膳后微臣还会来替潇妃娘娘换药,这几日还请娘娘不要下床走动,直至痊愈为止。御医换好药洗好手就离开了。
那就请娘娘好生歇着,福子回去了。说完,福子也离开了奉华宫。
萝衣帮潇虹儿盖好被子道:娘娘真是好福气,虽说是伤了脚,可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怎么说?潇虹儿喝了一口茶水,转头询问。
娘娘您进宫晚不知道。福子从大王还是太子时就一直伺候着,从来不伺候任何人,可这次大王却让福子送您回来,可见您在大王心中的分量不轻。这不就是因祸得福吗?萝衣一边整理着潇虹儿的衣物一边说道。
潇虹儿露出一抹笑:是吗?这次我误闯马场,陛下似乎也没有生气,陛下的脾气一直都这么好吗?
是啊!大王性格温和是整个王宫都知道的事。
那秦丞相与陛下他们时常都在一起?潇虹儿装作有意无意地提起此事。
萝衣忽然不像刚刚回答的那么漫不经心,而是愣了半响后才回答:是,秦丞相是大王的重臣,自然时常在一起。不过还恕萝衣提醒娘娘,秦丞相的脾气可不大好,千万别与秦丞相有所冲突。
潇虹儿冷笑一声道:哼!我是陛下的潇妃,他只是丞相,我为何要怕他!再者说,这越泽国内还不是都要听陛下的。
萝衣不再接话,端着刚刚御医洗手的水盆便出去了。潇虹儿也有些疲累便直接睡下。
回到朝越宫的秦寻,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潇虹儿送给李子疏的香囊,脸色阴沉。而李子疏便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寻。
忽然,秦寻站起身,点了蜡烛后就把香囊放在蜡烛上烧,烧到一半直接扔进了茶杯之中。李子疏差点被秦寻的举动给呛到。
秦寻!你干嘛把香囊烧了!你你不喜欢就不喜欢用不着烧吧?要是被潇虹儿知道了多不好。李子疏本着即便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不喜欢也要假装喜欢的现代精神说道。
可秦寻却不领情,脸色越发的难看。福子连忙伸手拉了拉李子疏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李子疏自然会意。
呃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香囊,只是觉得就这样烧掉有点浪费。其实还可以送给玉恒的,说不定玉恒会喜欢。李子疏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忽然,秦寻一笑拿起泡着烧了一半香囊的茶水递给了身旁的宫人道:哦?既然如此拿去送给辛玉恒。
宫人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茶杯,走出门往辛玉恒的别院走去。
而此时辛玉恒真巧也抱着小寻想来寝殿找李子疏,宫人撞见辛玉恒便显得尴尬不已地把手上的茶杯递给辛玉恒。
辛公子,这是秦大人给您的。宫人还特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寝殿内,并露出了自己也很无奈的表情。
辛玉恒一手抱着小寻一手接过茶杯,看了眼茶杯里头的东西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无谓地笑了笑道:多谢秦大人好意。说完,辛玉恒看了眼寝殿,转身就回去了。
而寝殿内,气氛异常的凝重,福子见李子疏和秦寻都各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干脆借故开熘,好给他们留点空间,出寝殿时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李子疏见福子又跑了,他无奈叹口气,起身走到秦寻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喂!你能不能别像大姑娘一样那么小心眼呀!占天楼的国师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醋味,一会该来找我了,还以为是我把王宫里的醋都喂你吃了。
第163章 后宫(四)
秦寻一把就抓住了李子疏的手腕,用着似笑非笑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大王形容的还真是贴切,只是大王少闻了一种。微臣身上的可不只有醋味,还有别的味道,大王要不要再仔细闻闻?恩?
他跟秦寻也认识这么久了,就用让他用膝盖想也知道秦寻到底再说什么。
于是他连忙退后了几步,干笑了两声:呵呵呵我知道!你昨天没洗澡嘛!现在本王就恩准你去玉池沐浴,快去快去!
一会微臣再跟陛下一起去洗。秦寻靠近低头贴在了李子疏的耳边,子疏刚刚那只手碰过她了?恩?
我没有!你拉开我了,我还没来得及不对!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肮脏龌龊!我只是想扶她起来!可问题是我根本就没碰到过她!他一边挣扎一边奋力地解释。
哦?微臣不信,还请陛下身体力行地告诉微臣。
该死的秦寻你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最后,所有的声音都化为了单音。
落跑的福子在门外也听见了些许的动静,可他反而高兴地笑了。福子觉得这样虽然可能会伤害大王还在长的身体,可至少比刚刚那样好!大不了他叫厨房多那些补品来给大王补补身子就好了。
咳咳一个个都不许笑了!被大王看见定会罚你们去扫茅房!去告诉厨房一声,晚膳多炖盅补品给大王补身子,还有晚些再来上菜。福子摆正了表情斥责了已经见怪不怪的侍卫。
从寝殿门外离开的辛玉恒拿着茶杯悄无声息地径直来到了奉华宫,他避开了所有的宫人走进寝殿并把门关上。
正在小睡的潇虹儿正巧也刚睁开眼前,她坐起身,一抬眼就看见辛玉恒朝她走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潇虹儿紧张地看了看辛玉恒的身后,轻声道:你怎么大白天就来了!要是被让看见可怎么办!
辛玉恒嘴角依旧挂着淡雅的笑容,脚步轻盈地走到了潇虹儿的身边道:潇妃娘娘无需担忧,玉恒定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玉恒听闻潇妃娘娘受伤了,所以才特意前来看望。
听到辛玉恒如此自信的言论,潇虹儿才算是稍微放下心。她嘴角含笑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腕,带着少许得意的意味。
那也要多谢辛公子的指点,否则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靠近陛下。这点伤不仅不碍事,还大有帮助呢。潇虹儿抬眼看向辛玉恒。
看来潇妃娘娘一切顺利。只是潇妃娘娘是不是少看了一样?辛玉恒把手上的茶杯递给了潇虹儿。
潇虹儿本以为是辛玉恒给她倒的茶,便顺手接过来。但她低头一看,发现茶杯中居然浸泡着烧了一半了香囊。她吓了一跳,险些把茶杯给洒了。她定睛仔细一看那个香囊不就是她送给李子疏的那个吗?
这这怎么回事!是陛下做的?潇虹儿的脸色一下变差了许多,她颤抖着双唇不敢相信问着辛玉恒。
自然不是陛下。辛玉恒没有直说,而是刻意地用眼神提示着潇虹儿。
潇虹儿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脑子里回想着在马场发生的一切,心里头立刻就浮现出一个人的样貌。没错!定是他!否则在整个王宫之中没人可以这么做。
是秦丞相,对吗?辛公子。潇虹儿忽然间比刚刚平静了许多。
辛玉恒轻笑:潇妃娘娘聪慧,也无需玉恒再多说些什么了。娘娘心里明白便好,明白了这些自然也就能知道为何陛下不召寝了。
秦丞相和陛下难怪在马场秦丞相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原来如此。至少现在她知道不是自己的原因陛下才不召寝她,是因为秦丞相。
潇妃娘娘不要怪玉恒直言,只要有秦大人在,潇妃娘娘就没有出头之日,最终也只能等到一年后出宫再嫁。娘娘想要坐上王后之位便更加是无稽之谈。辛玉恒说话间,带着一丝轻蔑。
可可秦丞相毕竟也是丞相,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潇虹儿内心着更多的不甘心,却又深感无能为力。
潇妃娘娘,您现在是陛下的妃子,应当是最名正言顺与陛下在一起的。难道您就愿意看着王后之位离您远去,您难道能忍受一脸后出宫嫁人时外人的闲言闲语吗?辛玉恒的声音轻又充满了诱惑性,如同迷香一般。
潇虹儿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污浊的茶水隐隐约约映衬出自己的脸。她似乎看见了两位姐姐的嘲笑她的面孔,还有萦绕在她耳畔挥之不去的两位长姐刺耳的笑声。
最总要的是,马场里,陛下温柔抚慰她的声音,还有干净温润的眼眸。她甘心就这样拱手放弃吗?
我该怎么做,才能继续接近陛下?潇虹儿下定决心般,把手上的茶杯放到了一旁。
辛玉恒满意一笑:潇妃娘娘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思进行便可。玉恒想,以潇妃娘娘的聪慧定能长留在陛下身旁。
那秦丞相怎么办?她还是很害怕秦寻那骇人的眼神。
潇妃娘娘留在陛下身边借机寻找秦大人的把柄,只要让陛下对秦大人心生芥蒂,陛下定会疏远秦大人,到时娘娘便更能顺风顺水了。
这我明白,可是潇虹儿担忧,秦寻能烧她的香囊难道就不能做出些更可怕的事吗?
潇娘娘记住,陛下心软,只要陛下有意护着您,秦大人定不敢对您下手。
潇虹儿稍稍松了口气:我知道该如何做了。多谢辛公子特意前来告知,虹儿定不会忘记辛公子所做的一切。
能为娘娘效力是玉恒之辛。时候不早了,玉恒告辞,还望娘娘保重身子。辛玉恒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奉华宫。
辛玉恒走时,潇虹儿才发觉他走路居然完全没有声音,而且身段轻盈如柳扶风。她的心里产生一丝怀疑,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嫉妒。等她排除最大的那个绊脚石,这个垫脚石也不该留下。
隔天清晨,李子疏腰酸背痛地就去上了早朝,由于某些特殊的而且难以启齿的原因,他在王位上一直坐的不是很舒服,站在一旁的福子看着心疼,于是暗暗决定必须要给王位上加个垫子才能。
下朝后,福子就把这个想法跟李子疏说了,被他红着脸义正言辞地给拒绝了。
在回宫的路上,正巧碰见了拿着炖品往奉华宫走的侍女萝衣。
萝衣给李子疏行礼道:参见陛下。
李子疏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给潇妃送去的?她的脚伤怎么样了?
是。潇妃娘娘的脚腕今日更肿了些,不过今早太医来看过,说是正常的所以不碍事。只是只是今日是潇妃娘娘家人来看望的日子,潇妃娘娘的两位姐姐素来与潇妃娘娘不睦,进宫前更是冷嘲热讽,要是让潇妃娘娘的两位姐姐见到潇妃娘娘才进宫三日便这样,还不知道要如何嘲笑娘娘了。
只不过是受伤了,为什么要笑她?李子疏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早就听说潇虹儿是庶出女,在潇府地位跟仆人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想到即便是进宫了还是这样。
这还请陛下恕罪,潇府人都知道潇妃娘娘进宫三日都没被陛下召寝,所以才嘲笑娘娘即便飞上枝头依旧只是麻雀,成不了凤凰。
李子疏忽然沉思,这确实是他的问题,所以才害她即便进了宫也免不了被别人说三道四的。可他又该怎么做呢?
福子见李子疏忽然不说话,自然是知道他只是有些内疚并且在想主意。可侍女萝衣不知道,有些惶恐地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子疏的神色。
好了,你先去给潇妃娘娘送去,都要凉了。福子率先开口道。
萝衣得到许可,立刻端着炖品离开了。
福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潇虹儿,随便帮帮她?李子疏一边在往朝越宫走着,一边问道。
大王,可是您也要考虑考虑您的腰吧?还有咳咳福子也是心疼您,怕您吃再多补品都补不回来可怎么得了?您现在还在长身子呢。福子担忧地打量了一下略显纤细的李子疏。
李子疏被福子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腰。
这次我当然不会就这样偷跑着去!见过那么多次鬼,我也算是知道怕黑了!李子疏忿忿不平地走进朝越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我这越泽王当的啊!真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