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被她的美貌惊呆了,被她出尘的气质所折服,可是啊……
她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女,纵然古人再怎么早熟,又怎么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呢?
于是,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只要牢牢的抓住姜家,她陆成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而且,依靠着姜家的煊赫,她再也不会如现代那般拼命,她可以走捷径。
没错,姜家人都是一堆蠢货,她用这些蠢货为自己铺路,得到她心慕之人的心,最终登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荣宠万千。
而那个时候,她也应当不到二十岁!自然可以安详和乐生活了!
所以,这次穿越,老天之前只是跟她开的一个玩笑,磨砺她的意志罢了,现在,又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她怎么能够不抓住呢?
可是……可是啊……
望着远处明灭的灯火,陆成珺深深的叹惋。
可是,她精心谋划了两年,每日的殚精竭虑,最终还是比不上那些出身高贵的贵女!
所以,纵然老天给了她这个能够往上爬的机会,可是她的生活依旧是殚精竭虑,仿佛没有尽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一个高贵的出身呢?
难道她陆成珺注定了是劳碌命,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能够获得想要的一切么?
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贵女就可以一生下来荣宠万千,无忧无虑呢?
老天不公啊,老天不公!
陆成珺狠狠的握紧双拳,袖口的梅花刺绣仿佛被她生生捏碎,可是她内心仍旧很痛,很煎熬!
没错,明明胜利就在不远处,明明只差几步而已,明明这些贵女很快就会跪在她的脚下俯首称臣,可是,她的心,突然不坚定了,被这一连串的不顺之事磨得几乎没有了韧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觉一阵风起,刮乱了她的墨发,她猛地打了个喷嚏,才从这种悲伤中醒过神来。
身后的竹墨连忙上前为她披上披风,道:“小姐,起风了,注意身子。”她的动作十分的小心,一脸的担忧之色,可是陆成珺却猛地扯下披风,狠狠的扔在地上,甚至用脚拼命的踩了上去!
竹墨惊愕的看着失态的她,自从她跟随陆成珺以来,对方顶多发发脾气,发泄怒火,可是却未曾如今日一般这样忧愁,此时竟然直接摔了披风……
不过,猛然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跪倒在地道:“小姐息怒,奴婢愚钝,惹了小姐不喜!”
陆成珺见她如此,才停止了踩披风的动作,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道:“好了,你起身吧,这并不是你的错。”
竹墨惊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今日小姐同往日完全不同?往日她若是做错事情,少不得一巴掌,怎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竹墨想不明白,而陆成珺已然问道:“你说,姜沉禾她是不是变了很多?”
竹墨便是一惊,这是问她?
从前小姐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哪里问过他们,今日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陆成珺问了,竹墨便如实答道:“是啊,小姐,奴婢总觉得,自从大小姐磕破头后,人就奇奇怪怪的,性子没有以往那么骄傲,而且,尤其是这些日子,她做什么事情,也不同小姐商量,甚至已经很少主动找小姐出谋划策了。”
陆成珺听闻,眉梢愈发的皱紧,不禁问道:“你是说,姜沉禾逐渐和我疏远了?”
哪里是光和你疏远呢?不过,竹墨自然不敢这样出言,而是恭敬的点头道:“是啊,小姐,不仅如此,这个姜沉禾还撮合您同世子爷,就怕她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故意为之。”
“发现端倪?”陆成珺深深的蹙眉,她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她从未露出任何的马脚,又怎么可能被姜沉禾发现呢?而且,独孤衍在姜沉禾的心中可是不一般,倘若她真的发现她和独孤衍那重关系,还能够如此安安静静的?
陆成珺觉得,姜沉禾不过也就是十四岁的小丫头,心机还没有那么深沉,能够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波澜不兴?
况且,她的人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姜沉禾,她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不过,姜沉禾对独孤衍冷淡,倒是令她有些奇怪,不过,其实这也没什么,兴许她想玩儿个欲擒故纵也是未可知,只是……这件事,姜沉禾也没有同她商量,十分的奇怪。
而这时候,竹墨见她不断的摇头,又道:“就算这个姜沉禾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是,您拿了她的治虐药方,想必她纵然喜欢您,恐怕也难以了无挂碍,恐怕此时还心中怨恨小姐呢,所以,奴婢觉得,小姐不能如往日一般,应当防着她一些。”
陆成珺却是皱起眉梢,其实她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她在姜沉禾身上付出那么多努力,对方同她疏远她相信,但是真的出手对付她,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毕竟,在姜沉禾心中,还是无比欣赏并且崇敬她的善良以及那些所谓的才华的。
一般而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崇敬和爱护是不容易改变的,况且,姜沉禾有什么改变的理由呢?再者她不过是拿了她的药方,又没有做对不起她姜沉禾的事情,对方没有理由对付她吧?
所以,她很快否定了竹墨的猜测,但是,想到姜沉禾这些日子对她已经不如以往一般爱护,甚至给她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她的心又陡然乱了……
而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姜沉禾的心思,是对她疏远,还是发现了端倪,还是,她想多了……
陆成珺狠狠的揉着眉心,想到自己要解决去闵县的事情,还要解决同姜天晟的婚事,甚至,她离开瓷肌坊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银子,不由得又开始头痛起来。
不过很快,她的眼中就恢复了清明,既然事情如此之乱,那么接下来,她只有……
望着那窗外依旧昏黄的灯影,陆成珺慢慢冷笑起来。
没错,消沉和脆弱都是没有用的!抱怨老天不公的人皆是因无能!而她陆成珺岂是无能之辈?所以,纵然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依旧可以将这些所谓的贵女踩在脚下!
第210章 思宁到访
此时,姜沉禾还并不知晓,她制造的那些麻烦,陆成珺只烦忧了几分时辰,就平复了心绪。
她此时正歪在榻上,看河走留下的纸条,眉弯慢慢弯起。
没错,那个风门主已经开始行动,虽然并不知具体计划,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给陆成珺多制造一重麻烦,想必,对方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吧?况且,这才是她真正的大手笔,说不定能够带出独孤衍的隐藏势力,这才是她真正期待的。
想到陆成珺那又是愤怒,又是忧愁的模样,姜沉禾难得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虽然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得势,但是,却是她这些日子努力的结果,同样也让她看到了击败陆成珺和独孤衍的希望,她如何不高兴呢?
当然,这还不够,远远的不够,她还要继续提高地位,收服姜家那些忠于她的奴仆,彻底掌握主动权才是。
而她才想到此处,就听莲藕道:“嘿嘿,小姐,真是喜事连连,那个王大有的刺客也追随了小姐,这可是比外面招来的护卫武功强多了,想来就是周岩也只能同他勉强打个平手吧?如此还真是得了一员猛将呢!”莲藕站在姜沉禾身边,高兴的手舞足蹈。
姜沉禾失笑,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
恐怕此时周岩早就愁眉苦脸了吧?想到十几日之前,对方还苦着脸问她王大有是不是可信的问题,显然他对那人十分的不放心,此时已经将其招入姜家,而那王大有不论是武功,还是阅历都比他强上一些,他此时可是有的愁了,想要收服对方,而不被压制,真的是要费不少心思呢!
只是,这个周岩也是个直性子,老实巴交的,而那王大有却是颇有心机,这么两个人碰到一块儿,可是有的看头了。
不过,对此,她并不会主动插手,一来是观察王大有的心性,二来自然是要为周岩出出考题,磨磨心性,毕竟,单纯的人,在这世间还是不好生存的。
虽然前世他们对她忠心耿耿,她也想保护他们周全,但是,她能够保他们一时,却不能够保他们一世,只能让他们更加坚韧,能够扛得住更多的风雨才是。
而至于王大有可能是细作这个问题,她根本无需担忧,她姜沉禾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但是控制王大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
才收服这么一人,还是个武夫,她真是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想到今日买鞋样儿的时候,她已经把陆成珺和她那弟弟定亲的事情传的满街都是,想必,以独孤衍的消息渠道,早就得到了消息了吧?
只可惜,她却不能够探知对方的反应……
哎!到底是她无人可用啊!
想到此处,姜沉禾叹了一口气,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距离她及笄的日子也不过是七个月而已,看来,她必须要加快脚步,不然,同独孤衍的婚事,真是一个令她头痛的问题呢!
所以,她必须要快速提高地位,收服更多的人,不能在如现在一般,很多事情都靠猜测和前世的认知,甚至,她要快点让自己参与到姜家大局中去,如此,才真正有了同独孤衍抗衡的实力,不然,她在对方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想到此处,姜沉禾又拿起小几上的医书,叹了一口气,看来,如今也只能先靠这个东西除一除恶名,纵然她在姜家大局中还没有话语权,但是能够收服一些人心,也是好的。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姜沉禾微微挑眉,这个时候,所有的太医和贵女不是在忙着医治患者,或者讨论药方么?怎么有人还有空闲来找她?
她正奇怪间,莲藕已经打开了门,只见一红衣少女缓步入内,看到姜沉禾倚在榻上,她不禁皱了皱眉,道:“许久未见,不知大姐的伤势如何?”
没错,来人正是姜思宁。
姜沉禾微微愕然,实在不明白她这个骄傲的二妹还能够主动来看她,不禁从榻上坐起,笑道:“已无大碍,二妹妹快坐。”
说着,已经吩咐莲藕倒茶。
姜思宁也不客气,当然,她也从来不是客气的人,走到最靠近姜沉禾榻前的椅子上便坐了。
姜沉禾又是微微一愕,坐的这么近,难道是有体己话儿要说?
不过,她自然不会主动问,笑话,人家来做客,你问人家来作甚,那真是太过无礼了,再者,她此时有意同姜思宁交好,自然是百般的礼遇。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又命莲叶将分派下来最时新的瓜果拿了出来,供姜思宁品尝。
如风站在姜思宁身旁,瞧那瓜果,便是愕然,“这同我们得的可真是不一样啊!”
姜思宁却是不以为意,仿佛习以为常,道:“东西那么点儿,自然是按照位分高低来,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说着,随意拿了南疆进贡的葡萄尝了,点头道:“到底还是南疆的葡萄甜。”
姜沉禾微微一笑,这是试探她么,于是温和笑道:“你若喜欢,便拿了一些去,总归我身子不好,也吃不得这些。”
姜思宁微微一挑眉,目光便是直直的望向姜沉禾,唇畔滑过一抹笑意,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如风便是一愕,今日的大小姐,怎么比往常亲昵了不少呢?莫非是因小姐举荐她治虐,所以才心生感激?
而她才想到此处,就听姜沉禾道:“这些日子一直忙碌,还未同二妹道谢,此次我能够立下如此大功,多亏二妹的举荐了。”
姜思宁捻葡萄的手指便是一僵,显然未料到姜沉禾会向她道谢,不过,她的嘴角很快滑过一抹毫不在意的冷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举荐你,并非为你,而是不想见那贱人大放异彩罢了。”
可真是直爽,姜沉禾好笑,而提到陆成珺,姜思宁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尽,手指一翻,将葡萄丢到碧玉盘内,显然再也没有吃下去的兴致了。
而接着便是往椅背上一靠,目光重新落到姜沉禾的脸上,道:“今日莫提此人,我此来乃是向你求教治虐,不知可否赐教。”
姜沉禾有又一愕,道:“今日已经有重症患者了?”
姜思宁点点头,“共有十一位,我手中有一位,这是脉象,以及患者的症状你瞧一瞧。”
姜沉禾挑眉,如风便将那白绢递了过去,姜沉禾展开一瞧,只见那字迹大气利落,可惜并无以往的洒脱,仿佛有所窒碍。
观一人字,便可窥其心,由此观之,她这个二妹,这些日子心情十分不佳,显然是受陆成珺影响很重。
不过,姜沉禾只是微微一皱眉,就很快看那上面写着,脉象细数,按之不鼓。而下面是症状,那人已经形瘦似鹤,精神不振,虚弱不堪,而且口干舌燥,睡不着觉。
这症状,的确是重症,而且病入膏肓,倘若一副药用不对,此人就可能性命不保了。
而这时候,姜思宁已然道:“此人患病多时,已经经由很多大夫诊治,据说患的是胎虐,十分的严重,所以至今不但没有治好,反而越治越坏,不知对此,大姐怎么看?”
她这样说着,目光直直的看着姜沉禾,仿佛在探对方的深浅一般,姜沉禾却是好笑道:“什么胎虐啊!我可从未听闻,既然是娘胎里面的疟疾,怎么现在才发作呢?这潜伏期也太长了吧?”
姜思宁一挑眉梢,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她这位大姐果真比那些太医强多了,不禁来了兴致,道:“那么,不知大姐要开个什么方子呢?”
姜沉禾瞧了她上面写的脉象和症状,便是蹙眉,虽然姜思宁的医术也是不错,但是这毕竟不是她亲自号脉,药量的把握便不是那么清楚了。
姜思宁怎么不知她心思,便笑道:“你只说个大概就是了。”
姜沉禾道:“此人脉象细数,说明是阴虚,而按之不鼓,已然是正气不足了啊!所以,要开个补正补气养心血的方子,不知二妹可否认同。”
姜思宁眼睛便是一亮,看来她诊断的和姜沉禾对上了啊,不禁便是喜上眉梢,道:“对对对,正是这样!”
姜沉禾却是愕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思宁,她这位二妹,竟然跟她诊断的一样么?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她已经完全领会了《黄帝内经》之言,正气存于内,邪不可干?
这句话,多少人看过,可是穷其一生也未必真正领会,单看那些个自诩医术高超的太医贵女便知,那么,她这个二妹已然领会了,那不是说……她的领悟也是十分的强?
于是,她不禁问道:“既然二妹同我诊断的一样,不知二妹开的是什么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