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云听了这话,满不在乎的挥挥手。“那人说了,得了手给我五根金条,不得手也有三根,只要把打探到的消息带回去就得。”
她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要是说好,三天两头遇见些凶险的事儿,要是说不好,这又一波一波有人赶着为她送钱。
末了她又得意洋洋的补上一句:“这就叫富贵险中求!”
萧冀曦在一边凉凉道:“只怕你有命拿钱没命花,或者钱也没命拿着。”
阮慕贤早在天津就见识过这两人认真吵起来能两个小时不带消停的,如今一看他俩又要开始唇枪舌剑就本能的脑袋疼,及时打断道:“唐姑娘这么说,我倒觉得请你出山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了这话,萧冀曦顾不上听唐锦云在那里吵吵些什么,不由得陷入沉思。
唐锦云的斤两,他是清楚的,请她干活的人也该清楚。偷个高门大户的不是问题,但如今溥仪身边的护卫那是日夜防着有人前来刺杀,铁桶一般的守阵要说连唐锦云都能进去,那王亚樵请阮慕贤出山就纯属多此一举。
这样看来,应该是有其他的人也在打溥仪主意,什么前清的文物前明的宝藏,都是胡说八道的幌子。
看来日本人聪明的很,把溥仪推到风口浪尖上既笼络了一群贼心不死的前清遗老,又让爱国志士们的怒气有了个发泄口。关键即便认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也会有人因为刺杀溥仪能给这些卖国贼带来威慑而前仆后继,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那么唐姑娘打探到什么消息了?”阮慕贤问道。
唐锦云犹豫了一下才道:“看在咱们是老交情的份上,我这回免费提供消息。我从一些前清旗人的府里听到消息,最近他们的主子都乐意往一个叫对翠阁的地方跑。”
她话说的大方,但这样白白递出消息还是有点肉疼。阮慕贤被她的表情逗得微笑了一下。“唐姑娘此来长春,想必也是孤身一人了。”
“那当然,本姑娘要人跟着也是累赘。”说到这,唐锦云眉飞色舞一副颇为自得的样子。
然而阮慕贤的下一句话叫她立刻笑不出来了。
“那想必唐姑娘一个人打探消息,是有些分身乏术了。”
唐锦云本能的想要瞪眼睛,不过她还是很忌惮阮慕贤的,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不甘心的:“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成想阮慕贤笑眯眯道:“那我便把人手都借给唐姑娘调派,只一个要求。三天之内,我要知道溥仪住在哪里。”
既然唐锦云已经有了些眉目,阮慕贤现下也就不惮于把她拉上贼船了。她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要杀溥仪的同党,现在帮另一波揣着同样目的的人做点事也不可能反手连自己一起卖出去。
唐锦云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阮慕贤点点头。唐锦云面露喜色,但忽然陷入了沉思。
萧冀曦在一边冷眼看着,知道这姑娘聪明,恐怕是猜出了些什么端倪。
“你要找溥仪,又不想要他的东西——你是要——”唐锦云话说到一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不能把话说出口,否则就是撞破了他们的事。这样的大事被人发现那多半是要杀人灭口的,她之前费尽心机不想知道这群人谋划什么事都是为了保命,这会嘴快点就是前功尽弃。
然而已经晚了。阮慕贤很淡然的承认道:“我们是要他的命。”
“师父!”萧冀曦大惊失色。他现在说不清自己是担心事情败露还是担心下一秒阮慕贤就要灭口,但阮慕贤摆手止住了他不让他说话。
“不仅如此,请唐姑娘来的人也不是为了财。唐姑娘早就入局了,咱们在一条船上。”
唐锦云一直觉着那人是看中她的身手才找上门,允诺拿金条换消息是为了失败后二次请人动手。如今叫阮慕贤一语道破天机,才明白过来人家一开始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要的是杯子,实际上是为把溥仪的脑袋拿去当杯子使。
她惊得脸色煞白,萧冀曦很担心的看着她,觉着她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但没想到接下来唐锦云一拍大腿。
“好事儿啊!我也看那狗皇帝不顺眼,我入伙!”
这豪气干云的姿态不似作伪,看的阮慕贤一阵无语。如今他也不知道唐锦云是真的被激起了一腔热血还是为保命才这么说,不过眼下的情景来看至少又一个合作是达成了。
“唐姑娘可想好了。”饶是以阮慕贤的机敏也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一旦事情失败,我们可能都会死。”
他说的诚恳,唐锦云也不跟他说虚的。
“我现在要是不干,立刻就得死不是,要是咱们成了一伙的,就算是失败了被日本人追杀,看在我是个无辜卷入的弱女子的份上你们多少也得护着我点,没准活的几率还大些。”
她把不吉利的话说的理直气壮,但阮慕贤不以为忤,很欣慰的笑了笑。“唐姑娘能想明白就好。”
唐锦云见眼下这关过了,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她走到萧冀曦旁边拍了拍他肩膀:“小子,不是说好再也不见了吗,你说话不算数啊。”
萧冀曦翻了个白眼,满脸写着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吗。
唐锦云见状知道自己在萧冀曦这不那么受待见,有点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因为实在看他就不顺眼总不想叫他舒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阮前辈。”
唐锦云极少这么乖顺的叫阮慕贤,萧冀曦联想到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忽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事实证明萧冀曦的第六感那是相当之准。
还没等萧冀曦细想自己为什么浑身发毛,就听见唐锦云用一种特别谄媚的语气接着说道:“我身边要是没人看着您肯定不放心,不如就让您徒弟跟着我,帮我打打下手也好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