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冀曦精神一振,好在还记得自己身处何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在白青竹眼里也看到了惊喜的表情,而虞瑰在一旁听着,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要是熟人的话,可以请来做客——芃芃的事儿,我也很担心。”萧冀曦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心先放下了一半。毕竟只要不是什么涉及到梅机关那些工作的大事,铃木薰总是愿意听虞瑰的。
替一个商人追讨一批可能有些犯禁的货物,当然不能算大事。
果然,铃木薰宽慰的拍了拍虞瑰的手。“你放心,既然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操心,我会尽力一试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若是好说话这事倒也容易,若是个铁面无私的,只怕还要十分麻烦你。”萧冀曦感觉自己的心跳略略加快,军统局上下现在对这个神秘的赤木亲之都没什么头绪,他要是能问出点什么来,无疑是个突破口。
“赤木是个很和善的人,对后辈是很照顾,只是人一直在警务系统,我也有好些年未与他正经交谈过了。”铃木薰对这人的评价居然不错,让萧冀曦相当的惊讶。
就他所知,日本的军警系统属于一个互不干涉的状态,因着中国还算是战场的缘故,军中有些人对警察系统介入甚至于还有些介意,比方说警察那边的特高课,跟梅机关就是个竞争的状态。
由此可见,赤木亲之和善与否尚不知道,深谙处世之道却是一定的。想来也是,租界的警务处五千多人,处一级的人物只有四个却已经占齐了英、日、华三家,位置极为重要,关系又极为复杂,要是赤木亲之不善交际,也绝不会被派来担任这个差事。
“赤木?是租界的警务副处长赤木先生吗?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姓......我师姐对我说过,长野有一个赤木家。”萧冀曦说的也不全然是假话,在这当口他忽然想起沈沧海从前和他闲聊的时候,的确提过这么一个姓氏,只不知道是从哪里。
似乎是他从东北回来之后,对沈沧海说起远藤清子,沈沧海便捎带着对他说了说她所知道的一些日本武道世家,只不过话里话外都是不屑罢了。
年深日久,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萧冀曦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也是正常的。
“他的确出身长野的武道世家,也算是一位剑道高手,只可惜年长我许多,来中国来得也很早,我一直没有机会在这方面得他指教。”铃木薰提起这个话题,不知怎的显着有些不好意思。“我决定做个记者之前,一直很希望能成为一个武士——虽然武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萧冀曦心想怪不得这人看起来总有些不合时宜的蠢,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儿在里面。日本早年的那些个武士他是早有耳闻,比方说那个土方岁三带着一支队伍跟他们的天皇死磕到最后一兵一卒,但话又说回来他要是真赢了没准还真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
他一阵胡思乱想,竟然没能及时的往下接话,还是白青竹见萧冀曦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接了话头:“那依你看,这件事能谈妥吗?”
白青竹为此担心并不会叫人感到怀疑,这细算起来还能够得上是她的家事,因而铃木薰也不疑有他,只是回答的略有些不确定。
“我与他接触不多,只能说尽力一试。”
萧冀曦回过神来,正琢磨着怎么想法跟去接触一下赤木亲之,恰在此时虞瑰开了口。
虽说几人真正的合作不算太多,不过并肩作战了这几年,最基本的默契总还是有的。
“薰,你现在还想着请这位赤木先生指点剑道吗?”
说实在的,萧冀曦没见过她这幅表情,带着一点令人不忍拒绝的期待。萧冀曦忽然意识到虞瑰想要做什么了,如果不是担心把这些人暴露出来,也许这就是一个绝妙的刺杀机会,但很显然,这屋子里的三个卧底加起来可能要比赤木有价值一点,所以萧冀曦不打算透漏这次见面的消息给沈沧溟。
那小子根本就没学会什么叫谋定后动,上次那场没头没脑的刺杀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更擅长的只怕还是栽赃,但今天就这么几个人在场,如果前脚铃木薰约了赤木亲之出门后脚就有人来刺杀,根本连栽赃的对象都找不到。
铃木薰面对虞瑰的神情露出了然的微笑,他伸手揉一揉虞瑰的头顶,而萧冀曦和白青竹坐在对面两眼放空佯装不见。
“如果有机会的话,自然是求之不得。这几天如果赤木先生有空,我会试着约他去剑道馆一叙的。”
听了这话,萧冀曦当然是抓心挠肝的想要跟去一探究竟,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想不到他正踌躇着如何开口,铃木薰倒是主动的提了出来。
“你对此有兴趣吗?如果有的话,我想你可以一起。”
萧冀曦闻言一怔,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不是试探的一种。
然而机会错过可惜,他当然不会白白让之溜走,所以竭力使自己显得没那么兴奋,面上只露出些犹豫和紧张的神色。
“我?我又没学过剑道。再者说,赤木先生不认识我,也未必愿意见我。”
“我相信武道上的的东西是一通百通,若想做个初学者,入门倒也不会很慢。”铃木薰看起来倒是相当的坦荡。“至于愿不愿意,倒是不必担心,赤木先生是个很和善的人。”
这一点,萧冀曦倒是可以确信。
据他手里现有的情报来看,不论赤木亲之为人和善这一条是真是假,他面上都已经做足了功夫,甚至到中国之前还特意把自己的名字从亲三改成了亲之,所以萧冀曦就算是贸然跟随前去,也不会遭到申斥。
只不过他本不该知道这些,故而发问,等着铃木薰将事情再转述一遍。
而铃木薰也不负所望,还特意将改名这件事情也说了一遍。萧冀曦再听一回,当然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静等着你邀赤木先生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