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绳子也不怎么结实,因为没人觉得萧冀曦是个有威胁的,都觉得这真是闯进来的愣头青,等到天亮了看看如何处置,要是老大说杀了,也不过是一刀的事儿。
柱子在另一边看着,心悦诚服道:“原本还觉得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看来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大城市来的就是厉害些。”
“偷鸡摸狗的把式,没什么厉害之处。”萧冀曦手上不停。“你进来的时候也是被布袋子套着脑袋?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柱子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只听他们一路上都在说闲话,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像是在岔路前头停了停,一个说要不要现在去找老大,一个说都这时辰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明早再说,说完拐个弯,就把我给推搡进来了。”
萧冀曦心想这小子虽然没什么长处,但是就这点机灵劲就很够用,不枉特意给他带上。
把自己绳子解开之后,萧冀曦又转头去把柱子手上的绳子给割开,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门口还靠着一个打瞌睡的。
柱子犹豫了一下,指指萧冀曦手里的刀片。
萧冀曦想了想,摇摇头,返回去把地上的绳子捡了起来。柱子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毕竟他也是做土匪出身的,绑票这种事做得比萧冀曦还熟练些,两个人头一次配合,但也还算默契,一个捂嘴一个抓手,把人弄进屋子绑好了,萧冀曦顺手脱了自己的外套塞进那家伙嘴里。
柱子看着乐,说您还挺讲究的,搁在我们身上,也就是拿块抹布堵上。
“没找着抹布。”萧冀曦认真地回答。“现在不方便杀人,我们想要他们的人,就得能坐下来好好谈,先把仇结下了,那没什么好处。”
“您说的也是,是我没考虑周全。”柱子挠了挠头。“那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按你先前的说法,前头那岔路应该能直接通向王宝续的住处,擒贼先擒王,把他弄到手,什么都好说。”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反正等王宝续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严严实实地捆成了一个粽子,面前蹲着两个人,都眼生,有一个看着都不太像是土匪,文质彬彬的更像是个读书人。
萧冀曦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易的就得手,但是转念一想,这地方易守难攻的,王宝续久居此地一定觉得高枕无忧,久而久之对内也就没什么戒心了。现下这么敏感的时候,共党在外头虎视眈眈,见个生人进来不说先捉来盘问,这人四处乱走抓进来了,竟然也是睡觉要紧,门口派个人把守还能睡着了,如此松懈,也无怪会叫他们轻易得手。
他心里已经暗暗地下了决定,此人绝不堪大用,最多就是运气好些,至于能够得了这么一块宝地,真要论起来,不如赵世昌远矣。就算是他看不上现下这些个土匪,也得从矬子里寻个将军出来,赵世昌还算能识人用人,王宝续就是全然蠢材了。
“两位英雄是哪条道上的?有话好好说。”王宝续赶紧求饶。
萧冀曦不想说赵世昌是自己上司,又觉得还是要给赵世昌些面子,于是看一眼柱子。
柱子会意,昂头道:“我是赵老大手底下的。”
他竟然没把萧冀曦给捎带进去,萧冀曦觉得此人比自己想象的要更聪明些,起码很会揣测人心。
王宝续一皱眉头,心想原来是赵二狗那个王八蛋,但是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咽下去,现在自己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头,不得不防着点。
萧冀曦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是不怎么服气,想了想,忽然一笑。
“你是不是有些不服气,觉得我们就是耍了点阴招?”
王宝续当然不敢点头,勉强笑道:“没有的事。”
萧冀曦点头,伸手想摸自己那块怀表,却摸了个空。他想起来之前被抓上来的时候有人搜了身,怀表是被弄走了,不由得有些气结,觉得自己欠考虑了些,只觉得一定能把人抓了,东西不至于会被拿走。现在想到那表是白青竹送的,却要落在一群土匪手里头把玩观赏,便觉得是种亵渎。
他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透出微微亮来,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不过时机也差不多了,白青竹如果看了他留下的信,现在应该已经严阵以待。
“走吧,去把你的兄弟们都叫起来。”萧冀曦弯腰拎起王宝续的领子来,轻声说。“别想着耍什么花样,我现在的心情不大好,怕自己手抖。”
一眼瞥见边上有拿来割肉的刀子,萧冀曦顺手给抄起来搁在王宝续脖子上,把王宝续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他看得出来,这人不知道是哪儿抽了风,情绪的确骤然变得很差,没准真会动手。
整个村子里的匪军都被惊动了起来,萧冀曦一径把人带到了空地上去,四面八方的人都能看着,普通的村民也混在里头,脸上带着很惊惶的神色。只是这惊惶之中又有一点麻木,因为对他们来说不管是谁坐在上面都是一样的。
萧冀曦第一件事是问谁拿了他的东西,赶紧一样不少的拿回来。虽然这话听着有些搞笑,但是他手里还拿着刀呢。于是很快,连怀表带着他那把勃朗宁都回来了。
柱子的眼睛落在那把枪上,神情有点犹豫,不过萧冀曦没注意到,他正忙着把怀表擦干净揣回去。
“话呢,我只说一遍。马上让你们的人把山门打开,放弃抵抗。”萧冀曦换了枪指着王宝续的头。“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受制于人,但是连我们这些人你都对抗不了,就更不要说对付共军了,还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还算是份力量。”
他没提授衔,这时候的授衔就像是笑话一样,难道封他做反共救国军的司令,他手底下就真能有那么些兵吗?
王宝续这会知道了萧冀曦打的是什么主意,出于对自己多年基业的心疼,反倒是硬气了起来,梗着脖子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