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对于不公正不人道的训练,我们就该重拾五四精神,与恶魔教练斗争到底。”
“这件事我们悄悄行动,不能叫王教练知道,免得他狗急跳墙。”
聂雪还没行动呢,女射击队员们已经行动了起来,她们从小就是生长在社会主义下的好苗子,身体里反抗压迫反对暴权的观念深入脑髓,此次热血上头,就打算为聂雪也为整个射击队讨公道。
在她们看来,与王教练已经撕破了脸,这次不把人拉下马,往后她们要面对的可能就是地狱生活。
而另一头,忽然被人抱起的聂雪虽然意识模糊身体无力,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救起。
抱着她行走的人胳膊坚实有力,给她的感觉也十分熟悉,但头脑模糊中一时间她却想不起那是谁。
她奋力想要睁开眼皮看一看,但眼皮实在太重。
模糊中,聂雪脑海里终于闪现一个人影,曾经也在她无力晕厥的时候救起她,让她感觉到温暖与安全。
“施洛同志……”
作者有话要说: 傅宣:当时我害怕极了,幸亏那群女队员没碰我,不然一起晕倒就尴尬了……
第34章
傅宣听到聂雪嘴里发出什么声音,但没有听清,只以为聂雪虚弱地开始说胡话了,心里更加担忧。
自从三个月前与聂雪道别之后,傅宣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出现聂雪的样子,他悄悄跟钱爱杰同志询问关于“我有个朋友”的问题,察觉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聂雪同志后,傅宣同志的心更加不淡定。
忍了一个月后,傅宣找到了在省射击队当教练的叔叔,让人写了一封推荐信把自己弄到了海兰区射击队。
海兰区的射击队男女队员分开训练,傅宣原本打算来到这里就找聂雪同志叙旧,但远远见到聂雪同志在夜间独自训练卧射几乎发发全9环以上的战绩后,傅宣决定把木仓法练好了再来找人。
毕竟钱爱杰同志说,女性往往更欣赏比她们厉害的男性。
尽管傅宣在曾经特训队就是队里的神枪手,但体育射击项目用到的气木仓、标准步木仓与他曾经训练用的突击步、狙击木仓等完全不一样,因此傅宣便在男射击队默默开始了自我提升训练,并给自己定下目标,成为男射击队第一再来找聂雪。
傅宣的射击天赋惊人,加上他与聂雪不相上下的拼劲,不过2个月,便已经成为海兰区男射击队的顶尖选手。
这次男队方教练把他叫到办公室,亲自给他补上省选拔赛参赛规则与注意事项,就是对傅宣报以极大的期望。
也是在办公室里,傅宣不经意瞥见了王教练桌面上女队的参赛名单。
见上面居然没有聂雪,他听完方教练授课后便直接来到了女队的训练场。他原本还没想到聂雪没名额是教练针对,只以为聂雪受了什么重伤不能参加比赛。
然而他正想找那个晚上陪聂雪一起训练的女同志打听聂雪的消息,就亲眼见到聂雪似乎被教练逼迫。
傅宣在文工团的时候就见过聂雪为了赶上文工团平均水平天天晚上独自留下训练,所以之前见到聂雪与室友一起晚上特训的时候也只当那是聂雪在发愤图强没联系到教练刁难的点上。
此时见到教练的针对居然惹怒了全射击队的女队员,即便不清楚具体情况,他也明白了聂雪的处境。
飞奔过去的时候,傅宣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声音直接越过了所有的思绪疯狂地呐喊:
聂雪不能有事!
“医生,这位女同志忽然晕倒了,你快来给她看看……”
医务室的中年女医师刚到还没坐下,就见人抱着一个晕倒的同志慌慌张张进来。
“先把人放病床上。”
女医师戴好听诊器过来翻开病人的眼皮又探了呼吸,见人已经没有意识,但呼吸还算平稳,一边听她的心跳频临一边询问情况。
“怎么晕倒的,晕倒前在做什么,早上有没有吃东西?”
女医师的问话关系到怎么给病人治疗,傅宣回忆了下尽量交代事情经过:
“在训练中晕倒的,晕倒前在晨跑,早上不清楚吃没吃东西……按照正常推算晨跑是空腹的。”
但具体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好在随后赶到的程静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
“医师,聂雪同志她例假到了,我们教练不准她请假,她一跑就晕倒了……之前教练一直针对这位同志,每天给她安排两倍强度训练,晨跑就给她定8000米的量,我猜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她还没吃早饭,是空腹。”
程静没想到男同志抱着聂雪去医务室跑得居然比她们快,紧赶慢赶才终于追上他的脚步。
听到医生问话,程静想也没想直接坦白了实情,以方便医生诊断。
却没想到旁边的男同志听到“例假”,居然背脊僵硬,耳根子都红了。
这肯定不是聂雪的哥哥,难不成真是聂雪同志的对象,看起来就很紧张人的样子。
正当程静判断人家的身份时,那男同志听到她后半句的叙述,猛地站了起来,一双丹凤眼里折射出弑人的煞气:
“你说什么,教练给她安排两倍训练强度,晨跑就要8000?!”
男同志压抑着情绪的发问带着某种莫名的压迫力,逼得程静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服从地点了点头。
“劳累过度,又有些低血糖,你们去给她弄点红糖水来喂她喝下,再让她好好睡一觉。”
“我去,我寝室就有红糖。”
程静觉得待在这位男同志身旁太有压迫感了,听到医生的话,她连忙抢了任务。
傅宣想到女射击队寝室比较近,没有推辞,只开口对聂雪在队里的好友说了声“谢谢”。
压迫感徒然下降,程静有些受宠若惊,站起身离开前忙挥手说“不客气”,出了医务室门却忍不住拍了拍心口。
心道自己曾经考试不及格在老爸面前都没这么怂,今天怎么见个陌生男同志生出了在教导主任面前的弱小感,奇了怪了。
“聂雪同志怎么样?”
后面跟上来的队友见程静出来,纷纷上前询问。
程静跟她们说了情况后,队友们听说只是低血糖过度劳累稍稍放下心来,毕竟之前医生女儿的队友说的万一情况太多,她们都不敢想最糟糕的那些。
“你们回去吧,医务室有聂雪同志的……老乡在,人多了可能挤着也不好,我去拿红糖水过来,不用担心。”
“这是我们帮忙给你俩带的早饭,聂雪同志醒了给她吃点,我们也还要去处理后续,那就分头合作。”
程静接过几人递过来的包子道了声谢,她知道队友们说的后续就是去举报王教练,于是十分默契地点点头。
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要做大事的谨慎与坚决。
……
程静拿来红糖水后,因为医务室又进来一个田径队摔伤了膝盖的男队员,所以医师就让程静配合傅宣一起喂红糖水。
刚才事出紧急,傅宣抱着聂雪来医务室当然理所当然,此时却不好意思在聂雪队友面前从后面扶住她让她坐起身。
于是把扶人的任务交给程静,自己拿起医生递过来的碗,倒了程静拿来的红糖水开始给聂雪喂。
只是昏迷的病人,即便喂食的是流质水,也是不好喂的,更何况这不是一点点药水而是整碗的糖水。
程静见糖水从聂雪口中溢出,觉得浪费又着急,于是急道:
“同志,你上衣口袋的圆珠笔,你把它拆了当管子给她喂吧!”
程静之所以想到这办法,是因为看的话本里好像就见过女主危机时刻男主给人用竹管子喂药,这样既不会肌肤相亲又能救人。
程静之前跟那个医生女儿队友闲聊的时候还听说现在科学救治昏迷病人还有人工呼吸的,那办法可比这个喂药尴尬多了。
刚才他们有问能不能醒了再喂糖水,医生的意思是她都已经低血糖昏迷了,再饿着昏迷说不定更严重,不喂糖水就要挂葡萄糖,而医务室的葡萄糖还没补充上,相比于把人送市医院去当然是喂糖水简单又高效。
傅宣听到程静的建议,手一抖,碗里的糖水都跟着晃荡,好在他及时稳住边缘的糖水才没溢出。
眼神顺着程静的话朝口袋上别着的圆珠笔看去,那是一支国货风华牌蓝色圆珠笔,中间有旋开可以换笔芯的开口,上面是装着小弹簧可以拆卸的笔帽。
拆开确实可以当成一根管子喂糖水,只要把一头塞进聂雪同志的嘴巴,另一头有人喝一口,往聂雪嘴里灌。
但……这相当于间接……
傅宣同志忽然觉得嗓子眼开始冒烟,让他忍不住往里吞咽了一下口水免得喉咙口烧起来。
他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主要更担心聂雪同志知道后会介意。
然而程静见他磨磨唧唧却催促道:
“赶紧啊,刚才见她晕倒不是挺着急吗?方笑笑同志说了,救人的时候首先是施救者,然后才是男女生,事有轻重缓急,你总明白吧!”
大概是对聂雪的关心让程静忘记了之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见他杵着不动,她又急道:
“刚不是你让我扶着人的吗,要不咱换一换也行啊!”
傅宣听到程静这次的建议,僵硬的身体才仿佛被解锁,见程静略带不耐的神情,他理亏似的放下碗,不好意思道:
“那就麻烦你了。”
程静原本以为这人是聂雪对象,但此时一瞧,又觉得不像了。
毕竟对象间隔着管子喂个药,不算过分,这男人却紧张得手足无措耳根发红……难不成……
程静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想:
这人不会暗恋聂雪同志,但还没表白吧!
程静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轻轻把聂雪同志放回床上后,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傅宣,然后接过傅宣递给她的笔,轻易拆开了圆珠笔又去洗了洗,这才回来准备喂药。
“不要扶太高,稍微低一些,把她的脑袋往旁边偏一点点,我怕她呛到。”
程静指挥着傅宣摆好动作,这才把管子挤进聂雪嘴里,然后一口接一口喂聂雪喝糖水。
也就是喂了四五口的样子,聂雪下意识吞咽了之后,眼皮也缓缓撑了开来:
“程静同志?”
聂雪说话的时候,右手扶着人左手固定管子的傅宣手臂肌肉又开始发僵,等管子被程静一把扯走他才回过神来。
“聂雪同志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刚才你一直昏迷,医生说你有低血糖,我才想到用管子给你喂糖水,你可不要嫌弃我,我漱口才喂的。”
程静说着重新拿了旁边的勺子给聂雪喂糖水,聂雪想要抬手自己喝,却发现自己手脚还是无力。
“不要逞强,今天你好好休息,让我照顾一回!你忘啦,上次我肚子痛你还帮我洗衣服呢,从小到大就我妈妈给我洗过衣服,那天我就告诉自己,要把你当亲姐妹看!”
“姐妹之间喂个药,那都不是事。”
聂雪没想到自己只是顺手的事情,人家能记这么牢,一时间感动又感慨。
就着程静喝了一口糖水,她浑浑噩噩还有些恍惚的脑袋意识更加清醒,然后就发现自己靠着的不是摇起来的床和靠枕,而是一个人。
聂雪此时半卧半躺着,便下意识抬起眼往后瞧,映入眼帘正巧就是满脸关切望着她的傅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