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我才是你最大的武器!
方芝突然就生气了,她揪住陈念的胳膊肉, 恶狠狠地拧了把:我才不要你这种武器!
氛围瞬间又回到了之前的别扭。
而且说不上来比之前更糟,还是会好。
就像一场拖了很久的感冒,病毒在逼近终点的时候,总会再耗尽气力地大闹一场。
观察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刘春花赶到了医院。
她拉着陈念和方芝上上下下一通检查,又跟护士确认了注意事项,这才带着大家往外走。
到了医
院门口,林慧灵取了车,林天意爬上去,看着陈念和方芝,依依不舍。
林慧灵也在犹豫,她几次张嘴,都是在慌张地道歉。
对不起我应该在跟前的
都怪我,我去买东西就忘了看
我跑太慢了,要是快一点
哎呀,刘姐,你就让我把念念的医药费掏了吧
刘春花没要医药费,也没责怪林慧灵。虽然孩子伤了当妈的心疼的不得了,但这是纯粹的意外,怪不到林慧灵身上。
她相信林慧灵但凡是有一点可能,都会替不管哪个孩子挡下这伤害。她们虽然接触不多,人品却是信得过的。
劝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人劝了下来。
刘春花拦了出租车,两家人就此分开,车门一关上,刘春花脸上所有自控的表情就都消失了。
陈念抬着屁股靠着她,刘春花问:我听天意说那狗有主人?
陈念瞄了眼方芝:啊好像有吧。
刘春花:好像?
陈念:呜呜呜太突然了太可怕了我没看清
刘春花:狗怎么跑的?什么样的狗?
白色的一团,跟个陈念顿了顿,扫把似的。
刘春花不问她了,她转头问方芝:芝芝看清了吗?
方芝抿了抿唇,没敢开口。刘春花突然道:要是让我找到那只狗,给它炖了。
陈念吓了一跳,她用力呼噜妈妈的胳膊:妈,没事了没事了,不要这么凶残,就一动物而已,动物嘛,能知道什么
刘春花:要是人养的把人也炖了。
陈念:妈!有小孩在呢!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刘春花憋了口气长呼出来,不说话了,只是把陈念的手紧紧地握进掌心里。
方芝垂下了脑袋,两只手搭在腿上,默默地抠着指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念伸出另一只手,盖在了方芝的手上。
别抠了陈念顿了顿,吵的哦。
方芝果然不抠了,静静地待着。
陈念不知道是被狗咬了还是打了疫苗的
缘故,车子没开多久,就把她给晃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起来。
在这种似睡非睡之间,她又想到了方知著。
方知著也有抠指甲的小毛病,特别是在做了美甲之后,没几天,指甲就会变得斑驳。
但陈念很少能看到她这些小动作,有一次,她蹲在方知著身边,握着她的手指,仔细地观察那些裂纹,问她:都什么时候抠的啊?
方知著想了想回答她:开会的时候,或者等上台的时候吧。
陈念:压力很大吗?
方知著笑着道:会有点烦。
有点烦的时候,她便会有一些小动作,无意识的,下意识的。有时候抠抠指甲,有时候揪揪手指,有时候拽着衣服的一角,来回摩挲。
不算什么大问题,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也不会对她的形象造成什么伤害。
偶尔被粉丝发现,放大截图还要喊好几万转的可爱。
陈念的指尖轻轻蹭过去,问:会疼的吧?
不会。方知著抬抬手指,不信你试试。
陈念怎么试得来,又不是自己的手。她想来想去,只能说:你的手多重要
方知著截断她的话,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
嗯,要用呢。方知著抵着她的唇边道,以后回家之前我把指甲卸得干干净净。
现在想来,陈念并不想让方知著把手搞干净,也并不想让她改掉自己的小毛病。
她想方知著跟她说,开会的时候,上台之前到底有多烦,烦些什么。
她想让方知著把那些烦躁带回家来,同她抱怨,同她吵,甚至闹得天翻地覆,然后再拥抱在一起。
她想知道方知著每一寸的情绪,想知道那些情绪背后的原因。她想把她笑容的面具撕开,她想握紧她的心脏,她想见识她的崩溃,她的狼狈,她的痛苦
她想她。
她想她。
她好想她。
哪怕握着她的手,她还是想她。
陈念猛地吸了口气,醒来的时候,方芝正惊讶又慌张地看着她。
你在看什么?陈念
问她,声音哑得像是从断茬的树木中挤出。
你哭了方芝道,你怎么哭了?
陈念抬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
而方芝坐在她的床边,手还塞在她的掌心里。
我陈念的胸腔像被满满的棉花塞满,无法呼吸,我疼吧。
屁股疼吗?方芝抬身瞅了瞅。
诶诶,陈念笑着侧了侧身,这种地方,不要乱瞅。
方芝重新坐了回去:你没穿裤子。
陈念动了动腿:感觉到了。
方芝眨巴眨巴眼:阿姨把你的裤子脱了,说这样有利于伤口恢复。
诶诶,好。陈念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方芝问她:你害羞了吗?
陈念:害羞吧。
方芝瞅着她:你为什么哭?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清澈,有疑问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弧光变化。
自打陈念回到这个世界,方芝不止一次用这双眼睛询问她,你为什么哭?你在哭什么?你怎么又哭了?
陈念挪开了手,捂住脸,把那些眼泪彻底擦干净了。
做噩梦了。她道。
方芝:梦的什么?
陈念:哇,噩梦呀,梦什么的都有。
方芝:刚才梦的什么?
刚才梦的什么,陈念回想了下,梦境很清晰,清晰的像是分毫不差的记忆。
随着大脑的活动,理智回笼,她偏头看向方芝,道:梦到你了啊。
方芝眉头微微耸起来:梦我什么?
陈念瘪了瘪嘴:梦到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方芝张着嘴,愣住了。
她没想到,陈念的噩梦里就只有她什么都不跟她说。
她没有什么都不跟她说,她已经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秘密,比她告诉任何人的都多。
但显然,陈念觉得这不够。
非常不够。
不然,她不会哭得那么难过。
在梦里都能哭得那么难过,在梦里都能哭着醒来,在梦里都紧紧攥着她的手,
让她也突然有些想哭。
我没有。方芝道。
陈念笑了笑:你生我气呢,气什么也不跟我说。你要是永远都不跟我说,你要总是不跟我说。那我就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了。
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陈念的嘴角耷拉下去,吸了吸鼻子,我就失去你了。
不会!方芝断然否认。
陈念看着她:可我现在就不知道。
我没生气。方芝有些慌张,竹筒倒豆子一般,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生自己的气。不应该是你去打人,你是好孩子。我是姐姐,我可以变坏。
你可以变坏?陈念惊讶地问,你觉得我变坏了吗?
你为了保护我变坏了。方芝摇头,你不能。
她说的这么零碎,这么逻辑混乱,陈念却听懂了。
她轻而易举地懂了方芝的意思,一旦方芝愿意同她讲,只要一两句,她便能明白她。
所以你想保护我,是吗?陈念问。
方芝点头。
为了保护我你自己可以变坏,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本来就比较坏吗?
方芝:嗯。
陈念笑起来,她抬手拉住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
然后便无法控制地开始哭泣。
有些事情,她无法再问方知著,她无法再知道答案。
所以哪怕是一点有可能的答案,都让她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虽然短,但写得我好伤
第35章
因为伤口的位置比较尴尬, 陈念这个周末好好在家待了两天,基本没出门。
大哭了一场,自己心里舒坦不少, 但明显地吓着方芝了。
方芝这两天黏她特别紧,跟出跟进, 陈念撕个零食袋子她都要帮忙。
两人的地位好像调换了过来,只不过不管发生什么, 陈念都舍不得不理方芝。
更何况, 经过沟通, 方芝之前对她时不时的冷漠是因为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不管逻辑的转换多么地奇怪,这都是孩童时期的方芝最纯真的爱。
到了周一, 陈念已经彻底恢复了精气神。
她背着书包牵着方芝, 高高兴兴地去上学, 除了偶尔动作大会扯到伤口有点痛之外,再没有任何不爽的地方。
到了学校, 林天意绕着她前前后后的转,陈念烦他的不得了:你这样很猥琐好不好?你往哪里看呢?
林天意红着脸:我是关心你的病情。
陈念咚咚跳了两下:没病情了,好得很。
林天意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盒小点心:这是我妈妈做的,她让我给你吃。
嘿。陈念打开盖子, 看到了一盒狗狗屁股小饼干。
陈念:
林天意:我妈妈说吃啥补啥。
陈念:阿姨手艺不错啊。
林天意乐呵呵地笑起来。
下午有节班会,班主任拿来了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所有的小朋友都一下子坐的端端正正的, 这就是他们目前的生活中最重要的事了。
陈念这次没有发挥失误, 拿了双百,和另外一名同学并列第一。
老师夸她的时候,她谦虚的摆摆手,冲四周艳羡的目光道:唉没啥没啥,就是题简单。
同学们:
下课铃声一响, 陈念就往一班奔去。
比起自己的成绩,她更关心方芝的。
这是方芝进入到新班级之后,第一次正式考试,对她在班级里进一步树立形象至关重要。
小学生嘛,谁不喜欢成绩好的好学生。
结果还没等她
进一班,方芝已经出来了。
她小跑着到了陈念跟前,对她道:说了我过去的。
陈念:我们班这不是下的早一点嘛。
方芝拉着她的胳膊,往旁边走了走。
两人靠着栏杆停下来,没什么事,就聊聊天,看看楼下的风景。
陈念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方芝:那个,期中考试怎么样啊?
方芝问她:您怎么样?
陈念:还行,我就那样,题简单嘛,也就随随便便拿个满分。
嗯,真厉害。方芝拍了拍她脑袋。
陈念:那你呢那你呢?
方芝:语文六十,数学零分。
陈念:?????
方芝低头抠手指。
陈念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我们是一样的卷子吗?
方芝:一样啊。
陈念:那你是最近状态不太好吗?不想学习?还是不想来学校?
方芝:数学卷子忘填名字了。
陈念松了口气:啊,这样呀,没关系没关系,谁都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方芝的指甲磕在栏杆上,有轻轻的回响声:我故意的。
陈念:啊
方芝:语文也故意的。
陈念: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紧张呢。
什么原因?陈念小心翼翼地道,能跟我说说吗?
一般问这话,头一遍或者头两遍,头一天或者头两天,陈念其实都没抱着能得到答案的希望的。
方芝还没有从家庭遭受重大变故的伤害中缓过来,她又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孩子,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
哪怕不断反复,陈念也给的起这时间。
毕竟现在能站在这里,她所有的时间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来。
但方芝突然就开口了,她道:我这不是想变成坏学生嘛。
陈念:诶?
方芝偏过脑袋,不给她看自己的脸色: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陈念:啊啊啊,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