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屠见身边四人无动于衷,他挠了挠精致的鼻梁,凑过来,低低道:“喂!你们如此矜持,一会如何办案?可莫要打草惊蛇。表现自然一些,紧绷着脸作甚?”
其余四人:“……”
老/鸨/是个人精,惯会识人,她亲自迎了出来,一看萧慎等人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便知非富即贵,她堆了一脸笑意:“几位贵人,里面快请!”
白屠相当熟练,摇着折扇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都叫过来!春、夏、秋、冬四姐妹,还有香茗姑娘也叫来!”
老/鸨/一僵,但依旧保持笑意:“这……爷,香茗姑娘她恐怕有些不便。”
白屠手中折扇一合,似是不悦,道:“怎么?是爷的身份,请不动香茗姑娘?”
老/鸨/不敢得罪了金佛,只好奉承应下:“爷说哪里话,能被爷看中,是香茗的福分!”
说着,老/鸨/派人领着五人上了二楼的天字号雅间。
雅间内光线昏黄,浓郁的脂粉香气到处可闻。
外面/淫/诗/意/词不绝,这里仿佛就是人间最堕落,也是最奢靡之处。
身为男子,萧慎是第一次身处此地,他浑身紧绷,但只能尽力伪装的自然一些。
沈颢一惯清冷如玉,神色还算正常。
傅温言略有不适,但也能忍住。
晓芙不是京城贵女,没有吃过猪肉,却是见过猪跑的,还算可以承受。
白屠眸光一扫,立刻知道了一个大概。
他好看的粉唇勾了勾,口脂光泽粉润,饶是万花楼的女子见了他,也会难免多看几眼。
“几位爷,姑娘们来了!”老/鸨/领着五位佳丽过来。
晓芙细细瞅了瞅这几位身着薄纱的女子,她对人体多有钻研,一眼就看出五位女子,谁的身段最好,谁又可能身子不适。
这是晓芙第一次逛/青/楼,好奇心使然,水润的桃花眼四处乱看。
萧慎留意到了这一点。
“……”这个小骗子,对女子也感兴趣?有必要盯着看么?有甚么可看的?!
白屠随手甩了一锭金子给老/鸨/,邪性一笑:“出去吧,莫要扰了爷的雅兴。”
老/鸨/懂规矩,抱着金锭子,咧嘴笑着离开了雅间。
风烈与风影在外面合上了门,两人对视了一眼,说实话,他二人也是第一次来/青/楼,也是略有些不适应。
但不适,也要强装适应。
*
屋内,春、夏、秋、冬四美,一看见白屠就面露/娇/羞/之色。
为首的春美人,掐着兰花指,甩了甩香帕,一半埋怨一半/娇/羞,道:“爷真坏,这都多久没来看我们姐妹几个了,哼~害得姐妹们日夜念想着呢。”
美人的嗓音带着钩子,尾音翘起。
白屠很享受这一幕,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风/流百出。
傅温言:“……”这厮果真是常客啊!
相较之白屠的熟练,其余四人就显得刻板木讷了。
四人端坐着,仿佛不是来寻花问柳,而是来坐牢的,尤其是萧慎,俊脸上结了一层寒霜,就差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第63章 拉了小手(1)
丞相府。
卫松林辗转反侧, 对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恋恋不忘。
他知道,这一定是老天安排的缘分,他也坚信, 他与孙姑娘之间必然是前世就定下了姻缘了。
但他不能听从本心!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眼下正是考验他心性的时候。
孙姑娘的出现, 一定是老天爷对他的考验。
“你在想什么?!”
卫相打断了卫松林的浮想联翩。
卫松林回过神:“父亲, 方才说到哪儿了?”
卫相从今日见过晓芙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他派人跟着晓芙, 自然知道晓芙眼下正与太子等人在一块。
太子在调查张御史的案子……
卫相鹰眸微眯,道:“据宫里的线人所言, 太子已在皇上跟前表明, 想要取消婚事, 还要改娶孙晓芙,莫不是太子已经知道了姗儿与英王之间的事?”
卫松林的所有注意力都偏向了“太子要娶孙晓芙”这几个字上面。
他方才还打算与命运博弈, 可突然意识到了危机, 立刻道:“不!父亲,绝对不能让太子娶孙姑娘!”
卫相大惊,拧眉看着儿子:“……你知道了什么?”
卫松林已经几乎确信, 他与晓芙是前世注定的姻缘, 他不想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遂道:“父亲!儿子也想娶孙姑娘!儿子与孙姑娘一见如故,想必, 孙姑娘也是如此!”
卫相:“……”
这个蠢儿子,寻常时候犯蠢也就算了,好歹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稳住了相府的颜面。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蠢儿子是看上了那丫头。
卫相怒其不争, 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你胡说什么?你放肆!”
卫松林被打蒙了,他这些年肩负着卫家大公子的头衔,不敢有半分差池,活着好生艰辛,每晚失眠焦虑,从不敢行差踏错,而今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姑娘,他只想遵从一次本心。
卫松林诧异了:“父亲,你为何这般?”
卫相无从解释:“总之,你娶谁都不能娶孙晓芙,给我立刻断了这个念头!”
人都有叛逆心理。
尤其是被压抑了近二十年的卫松林。
他是父亲的毕生挚爱所生的第一个孩子,生母虽然不在了,但父亲抬了生母为平妻,他从外室子一跃成为了嫡长子。
德不配位,必遭天谴。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苦读书海,言谈举止皆按着父亲的要求去做,生怕哪一点配不上卫大公子的头衔。
他累了!
早已身心俱疲!
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反抗父亲,卫松林坚持道:“父亲,你不懂,儿子这是……遇到毕生真爱了!就如您当初遇见了母亲。”
卫相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愿想起的回忆涌了上来:“逆子,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么?!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卫松林自幼是个乖孩子。
长大后,也是京城贵圈中难得不乱来的一个好苗子。
他到底是不敢继续忤逆卫相,只好暂时应下:“是……父亲。”
父子两人小吵了一架,至于太子与卫雪姗的婚事,究竟该何去何从,父子二人暂无定论。
毕竟是储君的婚事,除非是储君暴毙,否则想要取消婚事没有那么容易。
卫松林一个人黯然伤神,卫相见状只能叹气。一双儿女,一个脑子不太好,一个身子不太好,他也愁煞人矣。
夜色渐浓。
卫相独自一人行至偏院的小佛堂。
佛堂四周种着成排的梧桐,多少年过去了,梧桐枝干已有汤碗粗细。
种树梧桐下,自有凤凰来。
卫相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守门丫鬟瞧见来人,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方才行礼:“相、相爷!”
卫相一挥手,让丫鬟避开。
多久没有踏足此处了?有十年了吧。
卫相亲自推开禅房的门,屋内灯火如豆,十年再见到周氏,卫相心头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猛然一疼。
周氏抬眼,目光平和,无波无痕,她好像没怎么变化,十年如一日,肌肤莹白光泽,一身素装,毫无打扮,冷清的不像活人。
“你来做什么?”
卫相噎住,顿了顿,方才站在那里,道:“都十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
周氏也顿了顿,然后嗤笑一声,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卫建华,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你亲手杀了我的女儿,还妄图让我原谅你?我可怜的灵儿,当初也才五岁!”
卫相身子一抖,近八尺的身段晃了晃,须臾才长叹一声:“我当初并非有意为之。”
周氏看着卫相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笑话。
“哈哈哈……卫建华,好一个并非有意为之!你那个白月光处心积虑,临死之前还编造一出,是我害了她,分明是她自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如此做,就是为了让你庇佑她的儿女!这件事分明很好查,可是你呢?不分青红枣白,就要报复我,丢弃了我的灵儿!”
“灵儿当初才五岁啊,你这个禽兽!你枉为人父!”
卫相早已查清楚了当年的事。
他深爱的那个女人的确欺骗了他。
想利用他的爱和同情,铲除原配夫人周氏,再对卫松林与卫雪姗呵护有加。
一开始,卫相冲昏了头脑,还抬了她的灵柩为平妻。
而今,再想起那个曾经挚爱过的女子,他似乎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爱么?他已经不确定了。
有恨意,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