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轻笑:“你在怕什么?堂堂一国丞相,亲手丢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此事传出去,你们卫家算是走到头了!除了我灵儿,我的女儿,有谁可能支应起门庭?卫建华,你的报应来了呢,哈哈哈哈哈!瞧瞧你护着的那对儿女,连我都不忍心欺负他们。”
卫相手一抖:“你要毁了我?”
周氏轻蔑一笑,锋芒毕露,又有了当年周氏女的风范:“毁你?你怎么不照照镜子?你卫家还需要我动手毁么?”
卫相噎住。
他内心深处是很清楚的。
他百年之后,卫家再无人能够撑起门庭。
卫相深呼吸,不与周氏正面起冲突,他冷静道:“暂时不可相认。灵儿才是太子未婚妻,一旦认回了她,她必然要嫁给太子,况且我已听闻,太子在圣上面前想要求娶她。姗儿的婚事,我已在尽力阻挡。康德皇后是你的闺中好友,她是如何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康德皇后体内的剧毒,在生产那日,都过到太子体内了。太子迟早会发疯。”
提及康德皇后,周氏一阵伤神。
傻姑娘,嫁给谁不好,非要嫁去帝王家。
周氏有些仇男了。
在她看来,天下男子一般黑。
周氏突然上前,一手揪住了卫相的衣襟,仰面看着他,“卫狗贼,你若是再敢碰灵儿一下,我就剁了你的那双儿女!”
“疯子!你疯了!”
“疯子?哈哈哈哈!这些年若非是灵儿下落不明,你以为我还会苟活于世?我会拉着你一起死!”
卫相长叹一声,还想继续劝说周氏。
周氏一声暴喝:“滚!”
“……”
卫相只好离开,他不会哄人,更是无法与周氏硬碰硬。
卫松林在外面候着,见卫相走出来,忙上前:“父亲!父亲!主母她到底是怎么了?我、我担心啊。”
卫相:“……”扶额,他卫家也算是百年望族,他自认乃是苍穹之鹰,为何生了这一对儿女?!
第74章 又梦美人(2)
郡王府。
白屠趴在美人靠上, 正磕着今年刚刚收上来的葵花籽儿。
他听着下人禀报,桃花眼眯了又眯。
“……玛瑙镶金胸针、猫眼石耳坠、瑁玳镶红宝钗子、月华锦十匹、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另外, 还有半马车的时令瓜果。”
下人一口气念完, 震惊道:“郡王, 相府夫人出手真阔绰。”
白屠缓缓换了一个姿势, 如扇的长睫扑簌簌,他愣神片刻, 忽然笑了:“妙啊。”
下人不明所以:“郡王这是何意?”
白屠耐心解释:“京城人人皆知,相府夫人最厌恶相爷的那对儿女, 她却突然出手阔绰, 赏赐一个给情敌之女看诊的小姑娘。而且, 所蹭之物,价值不菲, 都是上品。”
白屠眸光一闪:“孙姑娘今年十五了对吧?”
两位贴身随从面面相觑, 此前他们细细打探过晓芙,自然很是清楚:“回郡王,孙姑娘的确十五了。”
白屠舔了舔粉唇。
丞相府曾经有一个大小姐, 五岁那年丢失, 距离如今,正好十年。
而且, 周氏这次在法华寺十分反常。
白屠抛了手中葵花籽,来了一个仙女散花,双手击掌,笑道:“原来如此!本王可真是一个聪明人啊!”
随从:“……”郡王最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但……郡王这次又揣测到了什么?
白屠又叹:“孙姑娘真是本王的小心肝儿, 来人,去本王私库取几件首饰,给孙姑娘送过去。另外,本王最近刚做出水粉,也给孙姑娘送过去。”
随从:“……”
郡王的心肝儿太多了,也不知道这位孙姑娘可以得宠到几时。
这时,吱吱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郡王,干娘让你过去一趟。”
白屠的目光,幽幽的望向了吱吱。
孙姑娘是相府千金,那么眼前这位呢?会不会也是哪家的大小姐?
说实话,白屠不得不佩服沈颢,捡人很有水准。
那沈颢知道孙姑娘的身世么?
白屠留了一个心眼,看着胖乎乎的吱吱,也觉得眉清目秀,他跳过美人靠,走到吱吱面前,捏了捏她的嘴巴子,道:“好,本王这就去。吱吱啊,你也是被人捡回去的是吧?”
吱吱点头:“嗯。”
白屠:“那你被捡回去之前,可记得什么事?”
吱吱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
白屠失望,又揉揉她的头心,也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有福气。白胖白胖的,很有手感。
*
这厢,白屠去见了太妃。
太妃屏退了所有人,她手中拿着鸡毛掸子,眸光不耐烦的瞥向白屠:“右边胳膊露出来。”
白屠吊儿郎当,自然明白太妃的意思。
母子两人的关系素来不和。
白屠随意挽袖,露出一段白皙的胳膊,上面的守宫砂不在了。太妃看了一眼,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也难得给白屠好脸色:“总算是得手了,说说看,是哪家的公子?”
仿佛是老姑娘终于嫁出去了,太妃脸上的笑意实在明显。
白屠实话实说:“是傅温言。”
太妃又笑:“那小子不错,至今还是洁身自好呢,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不会差的。”
说话间,太妃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白屠的小腹上,交代道:“不准再饮酒了,几时给我生个孙子,你几时才能自由!”
白屠其实不太甘心,他道:“一次未必能怀上,这种事需要多试几次。”
太妃挑眉看他:“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不管你如何生下孩子,我只看结果。等你怀上孩子,我就会找一个合适的有孕妇人进门,一切都会安排的天衣无缝。”
白屠对这番话已经耳熟能详。
他知道自己的担子与责任。
“是该多试几次。”白屠喃喃自语,为了郡王府的传承,他如何能不尽力而为呢。他必须要尽力啊!
*
将将入夜。
长安街两侧华灯初上,酒楼正当喧嚣,浮光遮住了天际的星辰月光。
这个时辰的长安街,最是繁华,处处可见/奢/靡/的晚归人。
茶楼雅间内,傅温言单手持盏,茶香扑入鼻端,他却是毫无所觉,整个人处于愣神之中。
这间屋子,他每日都会来一趟。
他总觉得四处都可疑。
那个梦过分真实,让他浮想联翩。
一梦过后,日夜朝思暮想,相思成魔。
傅温言难以言明自己的心绪。
像是心悦上了一个无法碰触到的人,往后余生,只剩下独自黯然伤神,独饮孤独。
他不知不觉饮了一口茶。
今年的雨前龙井,独一份的/沁/香。
须臾,傅温言的目光开始涣散,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醒着,可此刻的感觉又像是在做梦。
真真假假,虚幻与现实,分不太清楚。
门扇开了。
一白衣美人缓缓走来。
美人墨发倾泻,头上毫无修饰,她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一双潋滟波光的桃花眼。
傅温言摇了摇头,他怎么都无法彻底看清美人的脸,嗓子湿哑,轻唤:“你是谁?”
美人拉着他往榻边走:“我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妻子。”
妻子……
他娶妻了?
傅温言的脑子由不得自己做主,喃喃唤了一声:“娘子。”
这一次,用不着白屠引导,傅温言几乎是立刻把美人抱起,疾步迈向床榻。
有了上次的经验,加之药物辅佐,直至蜡烛燃尽,待到子夜之后,屋内的动静才消停。
白屠暗暗纳罕,亏得自己是个练家子,不然……
好一个表里不一的温温!
还是如上次一样,白屠离开之前,清除了所有痕迹,给傅温言穿戴好,这才翩然离去。
*
翌日,傅温言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醒来的瞬间,所以记忆纷踏而来,然而,他身上毫发无损,衣裳穿戴整齐,就连床榻也整整齐齐。
他拧眉,呆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