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笑着打趣,“明明有了爸爸就不要姐姐了!”
“要的要的!”明明着急道,“那等我听完爸爸讲故事,再去找姐姐!”
秦念高兴于秦景学能这么快融入这个新组建的家里,她们这个家,年龄跨度大,成分复杂,但正像好的地方一步步迈进。
第二天一早,秦念从冯婆婆屋里出来,秦景学刚打完八段锦。
“是不是睡得不好?再忍耐一下,最近单位应该会给说法。”
他现在回到机械厂了,而且又是副厂长,关于他的居住问题单位是一定会解决的。
“还好,在婆婆这住得也很舒服!”
明明虽然人小,可跟他在一起住是十分受考验的,小孩子打把式,一晚上要翻多少个个,其实睡得并不好,看秦景学的黑眼圈就知道了,秦念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爸明显没睡好的样子,带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吃完早饭,秦念和秦景学一起上班,和爸爸一起上班的感觉有些奇妙,就好像是有人监督不能翘班一样,还没出大院门口呢,就被几个人拦住了,然后几乎是大院里每家都有人出来,完全站在了秦念妇女俩的对峙面。
“秦丫头啊,你爸回来了咋不跟我们说声呢?”郑大娘有些埋怨地看了秦景学一眼,然后对秦念说。
秦念看了眼眼前的情况,这些人啥也不干了,就这时候起出来,一看就是商量好的,要不哪这么齐啊。
她心下有些奇怪,张口反问,“大娘,我没明白,我爸回来为啥要跟你们说声啊!你们想请吃饭咋地?”
郑大娘一窒,谁敢请他吃饭啊,不怕挨连累啊!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爸你什么人你不知道?他回来政府同意了吗?回头再说我们知情不报,全院人都跟着受连累!”一个人在后面嚷嚷。
嗬!秦念这才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怕受牵连啊!
本也算是人之常情,可这么多人跟一起涌出来跟秦家妇女对峙的样子,真的让秦念很不爽,咋地,把我们当阶级敌人啦?就你们是好人,我们一辈子都得是坏人?
秦景学没想到会面对这种情况,他本以为回来了就是崭新的人生,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人用有色眼镜来看待,因此脸色有些不太好。
“论起装糊涂的本事谁能比得过您啊,糊里糊涂的把厂里的罐头都装家里来了,厂里从你们家地窖里搜出那十几瓶罐头你都忘了?现在还好意思说别人糊涂!”
秦念逮住刚才质问她的人呛道,“我爸是什么样人我当然知道,谁害怕受牵连谁去上报呗,让革委会给你们做主!”
过阵革委会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功夫管你们这些草包?闲的!
那人见秦念不但没有理亏的样子,反而还炸刺了一般,刚要联合着别人还嘴,就见门口闯进一个人来,见此情况连忙挡在秦景学和秦念面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明目张胆欺负人吗?有什么事去机械厂说去,实在不行就报派出所,告你们这么些人想打人!”
又赶快转头去问秦景学,“厂长,您没事吧?”
厂长???
这些人本想说报派出所就报派出所,正好告他个劳改人员偷偷回城!谁知一听这两个字彻底呆住了,啥厂长啊?哪个厂啊?
来人是给秦景学配的新秘书,听到有人这么问,头一扬,牛气哄哄道,“这是我们机械厂新来的副厂长,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欺负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因为这大院没机械厂的工人,所以他们的消息并不灵通,还没人知道秦景学当上副厂长的事,听到小秘书这么说,彻底歇菜了。
“我就说谁敢自己跑回来啊,肯定是放回来的,你们偏不信,嘿嘿。”有那精乖的干笑着说。
“就是,我就说小秦家不会是这样的人,还是非常有分寸的!”
“秦厂长你好,我是你家的邻居,我家就住在那边,请您赏脸晚上到我家吃饭,就算我给您接风?”
一场浩浩荡荡的声讨大会,彻底变成了套近乎大会。
秦念一个也没搭理,她还是好气,上来就这么围住他们,说话夹枪带棒的,根本连问都不问,这礼貌吗?分明是认定了秦景学就是逃回来的了!
“爸,咱们走,快到上班点了!”秦念一个也没有搭理,拉着她爸就走。
“是啊厂长,今天是您正式第一天上班,还有好些事要处理呢!”小秘书就是怕秦景学刚回来不习惯,所以早上来接一下,谁知还遇上这种事了。
秦景学脸色漠然地点了点头,跟着秦念,在小秘书的搀扶下走出大杂院。
“爸爸,你别生气,有的人不了解事实,且受自身水平限制,不是对您有敌意。”
秦念虽然生气,但还是安慰秦景学,不想让这些人给他爸回来的第一天就添堵。
“念念,是爸爸执着了,”秦景学拍了拍她的胳膊,正色看着她,“爸爸从前还奢想有些东西会不会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现在才发现,世易时移,什么都变了,就不要强求了。从今以后,爸爸只为家人和自己,别的人...都是外人。”
秦念看着她爸这看破一切的肃然表情,心说怎么有种男主黑化小说的感脚呢。再联系到她爸漠然的脸色,沧肃的外表,越想越有点那味儿了,不由得连头发根都快竖起来了。
到了厂里,秦念到她爸的新办公室看了一眼,窗明几净的大办公室,环境极好,这才放心的回自己办公室。
“秦副厂长,这些东西都是赵厂长让人新给您准备的,他可是对您很看重呢。”小秘书给秦景学倒了茶,指着书柜还有大办公桌椅笑着说。
“嗯,”秦景学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向后倾,靠在厚实的椅背上,阖着眼声音清冷道,“符合规定吗?”
小秘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符,符合的吧...”哪个领导办公室不都这样吗?
“那就好。”
既然是符合规定的通用配置,就不存在什么看重不看重一说了。
小秘书没再聒噪了,连声音都放轻了好多,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个新来的秦副厂长有些让人看不透,不像前面的吴副厂长,他这么为赵厂长说好话时,吴副厂长会说感谢云云,这个新副厂长,像是刻意在与赵厂长疏远关系一样...
当红炸子鸡.秦念正在让自己慢慢习惯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本来因为她和蒋溢处对象的关系,办公室里的男同志已经对她冷淡了不少。
今天她来办公室以后,发现自己桌子上的暖壶已经打满了热水,屋里的卫生也都搞好了,她来了连手都不用伸。
配合着两位男士绅士的行为,简直是在五星酒店行政房办公的感觉。
“谢谢你们啊,辛苦了。”秦念微微点头,轻轻笑着说。
“应该的,咱办公室的人一像都这么互帮互助不是?”
“不必客气,要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说话!”
秦念...目前看来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们已经把一切都干好了呢。
就连宋菲菲也难得的给了她个好脸色,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显然是业务还不熟练。
“要不我晚上带东西去见见秦叔叔?”蒋溢可算在午饭时看到了自己对象,想的都不行了。
“先别了,”秦念想到早上那码事说,“我们家晚上还不知道啥情况呢。”
还有她那高深莫测的爸,现在让蒋溢去见家长,绝对不是啥好时机!
蒋溢突然觉得好沮丧啊,原来他们两人像两匹脱了缰的小野马,现在好像突然给他们套上了笼头。
关键是马撒欢习惯了,已经都拉上小手、抱上小腰了,马上要进行下一环节时,卡嚓把嘴封上了...
这谁能受得了啊!
第66章 搬家 晚上,秦念和秦景学刚到家,……
晚上, 秦念和秦景学刚到家,就被家里的情况吓了一跳,门口、屋里、堆的满满的都是东西。
“这都是大院里的人送的, ”冯婆婆很是烦恼的样子,“我说不要, 人家放下东西就走, 我只能让人把名字和送了什么东西留了下来。”
就见每样东西上都写着人名, 送礼的人自然也不想做不留名,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送就送吧,明天咱们就搬家了, 这些东西都留下,让他们自己来取。”秦景学笑着宽慰冯婆婆。
冯婆婆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给秦景学找事了,关键是人家就是要送,放下就跑,她这个小脚老太能跑过谁啊!
秦念也给冯婆婆宽心,“以后您就凭他们闹去,等我爸回来再解决!”别再给老太太急坏喽。
而且看这情况,白天这些都是小头儿, 晚上他们都下班回来了,估计才热闹呢。
果不其然, 还没等吃完饭呢,就有人来敲他家门了。
“秦厂长在家吗?”
也不是啥独门独院, 连个挡着的东西都没有, 屋里人干啥呢一清二楚。
“在呢,请进。”
秦念无奈的噘嘴,你不是看到我爸在家了吗?可她现在是副厂长的家属, 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副厂长家人的素质,说话不注意爸爸是要被扣上傲慢自大的帽子的,因此还是耐着性子答道。
来人的二毛他奶奶,带着二毛他爸。
“唉呦秦厂长啊,您可能不认识我了,我是你马大娘啊,想当初你们刚来这院子的时候我儿子还没结婚呢,我和美华的关系处得也是顶好的!”
秦景学听人提到亡妻,脸色微微变了变,二毛他爸看见了,忙给他妈使了个眼色,
“妈,你提这个干什么!”不知道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中年男人的三大好事嘛,人家可能把不得找个年轻漂亮的呢。
马大娘接受到儿子的眼神,嘿嘿干笑了两下,
“我是想来替儿子托您给介绍个好点的工作,他在罐头厂也是在车间当工人,没什么大发展,不如跟你去机械厂当个啥干事啥的,也能给你帮点忙不是!”
秦念心说您这要求也太不高了,直接上来就要当干事,咋不要当厂长呢?
要是她估计就直接怼过去了,没想到秦景学倒是好脾气,不但耐心听了他的诉求,还直点头,一副你说的很对,我也觉得他当车间工人屈才了的样子。
等马大娘说完,他才做沉思状,
“倒是有这么一个岗位,正好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真的?干啥活啊?”马大娘和二毛他爸惊喜道。
“是单位的制图员,属于干部岗位,每天画画图纸,喝喝茶水,工作是很好的。”
“好好好,这个好,那...”
“你是什么学历啊?”
“初...”
“初中?”
“初小...”二毛他爹有些不好意思。
“哦,那离我们要求差了点...”秦景学作沉思状,“会看图不?”
“啥图?”
“设计图、工具图、零件图、装配图...”
二毛他爹被这一系列图整晕了,除了家里的挂历图之外,他啥图也不认识啊!
“这就难办了...”秦景学做为难的样子,然后又像好心商量似的,“要不学学?”
人大厂长都这么说了,两人还能怎么说啊,智能懵登的直点头了呗。
“那行!”秦景学拍板道,“最近市里联合几个市开了夜间学习班,就辛苦你下班以后去学学了!像你这个年纪还这么上进的实在少见,我也是极佩服的!那么,加油吧,我等你的好消息!”